月亮守孤岛
周嘉莹
这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和一位普通老人的故事。
在小女孩诞生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可当得知是一位女娃,而且还是脸上长满了毛的不讨喜的女娃,有人开始明目张胆地说些风言冷语,连接生的医生也毫不避讳的说:“我接生了那么多个婴儿,从来没有见过长相这么丑陋的。”小女孩的世界才刚刚开始构建,就被不友善所包围。后来,那个老人匆忙地赶了过来,他颤抖着双手抱起了小女娃,他那刻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眼中尽是柔情,他眯着笑眼激动地说:“女娃,好哇!好......真好!”听闻老人这句话,其他人都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出院后,老人买了个并不便宜的大鞭炮,一直从医院放到家里,正是这响亮的炮竹声,驱散了女娃世界里的黑暗,也让刚出生的女娃感受到了世间温暖。
说来也巧,那个小女娃像是通了灵性一般,只有老人抱她时,她才不会哭叫,对老人而言,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老人时常半夜被女娃的哭声吵醒,他便会抱起小女娃,走到外面看着月亮唱着熟悉的歌谣:“月亮粑粑,兜里做过嗲嗲......”皎洁的月光照在老人疲惫却含笑的脸上,躺在他怀中的小女娃在轻柔的月光下,温柔的哄睡声中渐渐入眠。后来,小女娃逐渐长大,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老人无不体现出极强的耐心。为了哄小女娃入睡,他甚至开始四处搜集有趣的故事,连老人的老伴都说从未见过他这么有耐心细致,还以为他改性了。小女孩后面才明白,这是一份独属于她的温柔。所以小女孩虽不受别人待见,可在老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她的童年也是五彩缤纷的。
后来,小女孩上学了,为了方便,她搬出了老人的家。小女孩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奇,在新的地方,小女孩有了新的朋友,也有了新的生活,她不再愿意回到老人的家--那个在农村里的破烂的小屋子。可每次小女孩被逼着去看望老人时,老人总是满面春风,在家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伸长脖子看向远方,等待着小女孩的到来,他还会提前准备好女孩最爱的零食,只希望她能开心。
一天,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大风呼啸,刮走了满地的落叶,也带走了,那位老人。小女孩没有赶上见老人的最后一面。后来无意中听父母说起,老人闭眼之前,手里还攥着电话机,想要和小女孩通最后一通电话......
小女孩逐渐长大,她渐渐明白了老人的离去意味着什么,对老人的思念也日益加深。她记得,老人喜欢煮好饭,等着她玩累了回家;她记得老人喜欢看她笑,哪怕她调皮地弄了一身的污泥,只要看到了她的笑容,老人便只会宠溺地嗔怪她调皮,然后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她记得老人在她偷喝白酒住院后,将家中的酒都送了人,从此也鲜少喝酒;小女孩还记得,在别人对老人说他这样会宠坏她的时候,老人坚定的反驳他们:“我没什么文化都知道女孩子应该要富养。而且,我不对她好,难不成还指望你们吗?”她还记得......可时光啊,不听话,纵使小女孩万般惦念老人,纵使小女孩有千言万语想对老人讲,时间都不会倒流,它只会将老人送向更远的地方,小女孩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变开心,让老人不在远方也为她担忧。
可是,老人真的离去了吗?小女孩每次思念老人的时候,她就会抬头望向天上那一轮明亮的月亮,月亮中的阴影就好像老人的身影,小女孩坚信老人从未离她远去,老人只是住在月宫里,夜夜守护照耀着她这座孤岛。可能在别人眼中,那个老人就是个脾气暴躁、倔强的老头,可在小女孩心中,那个老人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老人是小女孩在凉薄世间感受到的第一丝温暖,也正是这些温暖藏在女孩的心中,装饰了女孩的整个世界,教会了女孩珍惜和爱。老人是她生命中的英雄,也是她生命中最亮的光,女孩知道,在她的一生中,再也遇不到像老人那般不求回报待她好的人了。
月亮守孤岛,孤岛念月亮,对方的存在对彼此而言都是最珍贵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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