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年”
文/吴琼
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悠久文化历史的文明古国，对于传统节日如何过，中国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和仪式。春节，作为中国传统中的传统，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自然也要有最重要的过法。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和现代化技术的日新月异，很多古老的春节习俗已渐渐失传，但我们有一部传统文化瑰宝，那就是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堪称中国文学的顶峰，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老祖宗留下来的很多东西。《红楼梦》中的年，才是年味儿十足的。中国幅员辽阔，民族多元，大江南北各地的饮食生活、习俗观念都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大家对于过春节的心情应该是相同的。春节是我们中华大地最重要的节日，在这个节日里处处洋溢着欢快和喜庆，亲人们相聚在一起，满怀期待的开启下一年。
《礼记》里提过“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春祭是过年时对祖宗的祭祀，春祭恩赏就是皇帝按照惯例给受封荫的官僚供祭祖用的银两，重在有面子，像贾府这样的家族，岁末田庄的管理人是要来交钱交粮的。收取年租，贾府有大片的田产，地租是贾府的重要收入来源，每到春节租户头子就带了租金和特产来贾府，书中写的特产里有狍子、野猪、鹿、兔子等，山珍海味无所不有。我们现在过年清账也是惯例，算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且每到过年当官的、做老板的都有人排着队送礼。比如乌庄头的单子，就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张：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百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野猫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瓤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担，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担，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折银二千五百两。外门下孝敬哥儿玩意儿：活鹿两对，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为了送年货，他们一早就要准备，如庄头所言，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路难走，一共走了一个月零两日，想来也是年年如此。
等到了腊月二十九日时，已经是“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这个风俗就很久远了，直到今天，还是“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家家户户贴门神、贴春联。《红楼梦》在原文第五十三回和五十四回详细描写了贾府这个大家贵族是怎样过春节的，那时候的仪式比我们现在要繁杂的多。首先是置办年货，这个由王夫人和王熙凤负责，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对于管家也是个考验。而那边宁国府贾珍已经开了宗祠，让人打扫干净后摆上供器，一切处理好后挂上祖先的画像，这里贾珍是贾家长房长孙，所以这些理应由他来办。这个大概类似于我们现在在正堂悬挂写有祖辈姓名、身份的卷轴，农村过年的时候是一定会挂这个的，城市里则不太在意了。那边尤氏已经让丫鬟将碎银子铸成了锞子，这是一种带着吉祥如意等花纹样式的金锭或者银锭，收集了碎银子然后制成分给小辈，类似于我们今天的压岁钱。等到大年三十这一天，“由贾母有封诰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众人进宫朝贺行礼”，因为清朝礼制为“元旦朝贺”，这个说法也被一些考证者抓住小辫子，但紧接着后面又提了“至次日五鼓，贾母等人按品上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这就完全符合元旦朝贺了，除夕这一次，应该是除夕之祭“祫祭”。除夕这天，一家人先是宁国府祭宗祠，然后给贾母行礼，书中说敬贾赦等领诸子弟进来，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两府男女、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然后散了押岁钱并荷包金银锞等物。这之前提过的金银锞子，就派上了用场。非常重要的是要拜神祭祖，先敬神灵，祈求保佑贾府未来顺风顺水，由男人主祭，女人不上前。二拜列祖列宗，以怀念、告慰先人，祈求保佑，这历史贾母主祭，女人分列槛内，廊外是贾敬带着长幼子孙一字排开。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安静有序，大家族尤其重视这些礼仪，一步都错不得。然后才是吃饭，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祭祀完毕后到贾母正堂，男女分列、长幼有序，向贾母行礼，礼毕入座，在按照尊卑等级行礼，比如仆人要给主子行礼。结束之后要一起吃合欢宴，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这四种酒食必不可少，就像我们过年必须要吃饺子一样。比如“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年酒足足要吃到元宵节，你请我，我请你，所以是“王夫人和凤姐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和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直到最后闹到元宵节，在热热闹闹大办一场，才为年打了个总结。
春节的很多习俗我们还是保留了下来的，即使没有古代那么讲究，但还是很有仪式感，而且《红楼梦》里的春节很有古典文化的气息，看的我们会有自豪感，因为这些传统文化和情感都是连续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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