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人
离开这个原始的家有多久了?
这条模模糊糊的路几乎已经被完全覆盖了,半腰高,深涩的草。
瓦片坍陷了,泥土砌的墙里,不是铺着青苔,就是嵌着杂草丝。
原本很会开花的梨树,现在的枝条干脆,树皮漆黑,比枯槁的老人多了死寂。
这里已经很老。
我不敢靠近。
与我同行的亲姐妹,也不敢。
原说是为了怀念与思旧,所以雀跃得要爬山看老家。
还没看到之前,心中都有点小欣喜。
但爬到这里,看到以后。
却被胆怯住了。
我们都只能默契的站在下面,仰视上面。
一是上去的路已然被深草封死,二是上面垂泄下来的空气太过阴冷。
未知的危险藏匿在其中,不敢轻易试探。
总归是个劝退的理由。
不过迎着疏风和疏影。
背对身后的喧嚣和燥气。
现在不是从前。
从前在这里听不到那么响亮的鸣笛声。
从前这里的鸣笛声没有那么频繁。
或者从前的树很高很大很茂盛,曾经能形成了完美的降噪。
现在的树枯死,掉落成段,所有一切可攻击的声音都完全能渗透进来
在有一个时间段里,溪水沉沉的,雨水也是沉沉的,风甩落的叶片,也是沉沉的,炊烟袅袅,却也是沉沉的,蒲公英的飘浮,也是沉沉的……
生活单调,简易,习惯甘之如饴。
这里以前充溢着厚重的人气。
人和树是和谐完美的一家。
人养树,树结果,然后赠于人。
年年如此,好像形成一种和谐,宁静的连接,自然的闭环。
但时代的车轱辘滚得实在快。
稚弱的高墙,溃塌成荒土。
华发守不住青丝。
生命坟头高的杂草生长。
我大概要把生命的最后依附在这里了。
因为我心地的眷恋大于惋惜。
这里是我的归宁。
我常把归宁安作灵魂的宝塔,盛放清明与爱意,爱意的归处是志在沉淀。
这里,是适合沉淀心脏的好地方。
我知道自己离开这里很久了,但,最终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的。
我只是暂时离开,先走完我还没走过的地方,累了,回来。
我记得煤油灯,一小撮的火焰因为煤油维持了很久,很久。
我记得蜡烛,那是老式灯泡罢工后,会短暂燃烧的奢侈品。
我记得只有生病以后才会多吃的一个鸡蛋。
这是多久之前攒起来的朴实,艰辛,和温暖。
以前海边的孩子大概感知不到树林的深度。
以前山里的孩子大概也预测不了海的广度。
我庆幸自己能从小有机会感受到这两种度。
这使我的内心从小就开始营造起该有的深度与广度。
虽然不免还是不可抑制得狭隘。
我来这里,是为了卸下,放空,和倾吐。
风太刺骨,我早回了家。
然后在梦里,提灯寻一个风华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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