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粒小豌豆
洗菜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几粒青碗豆，大概四五粒的样子，捉迷藏似的，一下子都跑得不见了。不过，这一刻，小豌豆儿们应该已经在某一个角落欢呼雀跃了，挣脱了我的手，自由的味道真香。似曾相识的情节，让我想起了安徒生童话《一个豆荚里的五粒豆》中五粒小豌豆的故事。
“啪”的一声，一个金黄色的豆荚迸裂了，五粒小豌豆被当作玩具枪的子弹飞向了世界。在那一瞬间，每一粒豆子都目光明亮，因为生命的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第一粒豌豆说：我，要飞向广阔世界！第二粒豌豆说：我，将直接飞进太阳里！第三、四粒说：我们到哪里，就在哪里住下来，不过我们还得向前滚。最后一粒慢吞吞地说：该怎样就怎样吧……
我们来分析一下：第一、二粒，属于理想远大的星辰大海型，三、四粒，属于随遇而安又不乏进取心的默默进取型，最后一颗呢，当属典型的顺其自然之流了。那么它们的结局如何呢？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理想与现实隔着光年，三粒直接被鸽子吃掉。扬言要飞进太阳里的后羿之箭，在一次完美的起飞之后，终点与起点只有一个弧线的的距离，便落到了下水沟里。最后一粒落到了屋顶长满青苔的裂缝里，一段“囚”禁的生命历程之后，生根长叶，开成了一座花园，为一位生病的小姑娘带来美好希望。
而我发现了安徒生行文的另一条用心：为什么理想最远大的种子却灰飞烟灭了！被鸽子吃掉，对于豌豆来说，算是一种正常的归宿。它们发芽、开花、结果，蓄足了时间与汗水，终成正果。有所用而又为他所用，哪怕是一点儿光、一点儿热。能自然成熟，已经万分幸运，眼中有蓝天白云，身上洒满太阳、月亮的爱意。风雨雷电的洗礼让生命日趋丰满，走过每一个节点，完成了使命。而那粒要直接飞进太阳里，才感觉与自己身份相称的，却在躺在了脏水里。小小的种子，从头至尾痴迷于一种五彩斑斓的虚幻，不见自己。也或许，洞悉一切真实更是一种残酷，面对不能接受的生命安排。“我又胖又美”它说，“任何豌豆从来不曾、也永远不会达到这种地步，我是五粒豌豆中最了不起的一粒。”一杯膨胀与掩饰的酒醉，浮起一抹流离的幻影。
其实，归宿不是偶然，或者说是一种必然中的偶然。故事情节的安排不是巧合，是作者匠心的独具。哪些随遇而安又不甘心的种子，物尽其用了。那一粒理想宏大的小豌豆，是浮躁不安的，憧憬外边无限美好的世界，却等不及一点一滴的成长。缺少了积淀的生命薄如蝉翼，被自己用力地吹破。它不明白，跨越任何的高度都不会轻易到一蹴而就。另一个方面，一心向外寻求，关注“我”想要什么，却没有向内明察“我”是什么。一切只有目标与实力的匹配，才能叫做理想。正确地审视自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该怎样就怎样吧……”第五颗豆的人生格言，一句轻描淡写，看似消极到无一作为，实际上它在等待一种势，一种生发的机会。见势而为之，又顺势而为之。“囚”字的阅历中，考验的是耐心与执着。在黑暗中保持向光的姿态，待一缕春风吹来，便在青苔缝里开出一个美丽的花园。这是什么？是一种生命的自我超越与升华。没有口号，也没有目标，更甚者看不到未来。但，关键的一念始终执着，等待时机。
而我手下逃跑的小豌豆，也自以为踏上了理想的征途。不如我一一的找出来，加入美餐的行列，也是物尽其用。理想是实现价值的桥梁，生命的价值怎样才是最美的模样？世间万物，都是带着不同的使命而来，物尽其用，也是很好的了。那些生命实现了质的飞跃，创造更大的价值空间，是完美的结局，例如安徒生笔下的那第五颗小豌豆。
安徒生童话在儿时是好看的故事，如今人到中年已沧桑，再读，再品，透过文字看见了我们自己。
作者：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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