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凌纪元
细思极恐事件是人生中不能忘怀的。我七十年代初在豫西一县城面粉厂做临时工，当年，我不满16岁。第一天接面粉，当时口袋循环使用，两路白铁皮管子口替换出面粉，管子内有气流，套袋时挡板短暂封闭一侧面粉，套好袋扣紧，一拉挡板面粉顺流而下。每袋五十斤，估摸着斤称快速换下新口袋，磅秤称重正负误差一两。称重准确左手拿麻绳大挴指和食，中挴指配合压着，右手一绕一穿一拉，将面粉口袋缠绕扎紧，横竖成行十袋一组摞成面粉垛。刚开始那里都生涩，称重不多就少，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后来熟练了，重量拿手一握差不多，去添半瓢面粉。
面粉加工厂是二层楼房，小麦变成面粉，先从粮仓里的小麦流到振动筛上过一遍，筛掉小石子等杂物，传送带上方水雾稍微湿润后。风机吸进磨辊子里，流量靠开合避风器大小调节，磨成面粉顺风道流到出口。我清晰记得一次上夜班，带班人让我到二层粮仓里拆二百斤小麦麻包缝合线绳，往振动筛上倒小麦。粮仓里没窗户，仅有一小通风口，一半是散装小麦，顺出口流到下面的振动筛上，散装小麦流形成一个下小上大旋涡，我的任务就是看小麦少了，拆麻包线往漩涡里倒小麦。那晚我拆开麻包不少，小麦倒了半粮仓。我还是年龄小，趴在粮仓上方漩涡旁的小麦麻包上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听不到震耳欲聋的机器声，我不知所措被带班人拉起来，看到是振动筛上方小麦流完了，露出黑窟窿。那天，带班人吓坏了，他颤抖音说:“你不要命了，跌下去还了得”。我懵懵懂懂不知厉害，后知后觉凶险之极啊！我假如在睡梦中，坠落到粮仓里的漩涡下面，上面的小麦麻包瞬间跟着压下来，我会顷刻之间窒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是不是细思极恐。
无论是接面粉，还是在粮仓里倒小麦麻包，我不懂劳动保护，没有戴过口罩，当时也不知道口罩是何物。其实小麦灰尘是很大的，我一下班，擤鼻涕里都是黑色。我后来的笨鼻子，就是什么味道我也闻不出来，应该是那时造成的。
还有两件事也是记忆犹新，一，我参与碾军粮大米。发怵一麻袋大米二百斤，麻包口线绳缝合，一人抓着两个角，另一人扣大米填满光溜溜硬邦邦麻包底部，手扣不住。每次摞到三层时我得咬牙奋力一跃才能抬上去，那情景仿佛如昨。
二，两个人一组用粉碎机磨红薯面。红薯干用木锨铲到粉碎机的漏斗里，每班组任务一百五十袋，每袋五十斤。本来是一人铲一人装面粉配合。但和我分到一组的人委屈极了，嫌我年龄小他吃亏了，下来和我商量咱俩一人完成七十五袋，我爽快答应各干各的。
我职业生涯受这件事影响很大，我后来在任何单位，奉行靠人不如靠己不服输原则。我在工作中非常照顾比我年龄小的同事。事情已过去五十多年，我迁徙豫西县城也快二十年。我重回县城路过原面粉厂旧址时仍庆幸不已。我感恩命运的厚爱。
文章创作者:凌纪元
欣赏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读书状态。向往从容、简单、平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生境界。
退休后闲暇之余，写写随笔感悟、游历扎记。拙文散见于报纸副刊、期刊、网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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