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一株迎春花

文/ 杨春涛 时间: 散文随笔

  墙角一株迎春花

  杨春涛

  西北的春总是姗姗来迟,与日历上节气日的到来慢了不止一个节拍。已入三月,光秃秃的树木还是冬天的褐黑色,干涸的沟渠里沉积着一冬厚厚的残枝落叶。不过,赵家村的人们却能隔着赵老汉家的院墙,最早目睹春天的到来,那就是他家院墙角的一株迎春花。

  赵老汉家的迎春花其实是一株连翘,因为连翘花是与迎春花一样的黄色,也先与叶开放,且与杏花一起属于所有的花里开的最早的,所以大家习惯称为迎春花。连翘比迎春树干挺直,长势旺盛,耐寒耐旱。早几年前,也是个小草刚刚萌动的时节,裹着厚重棉衣的赵老汉去城里亲戚家走动,看到院里有一株通体开满黄花的树,惊讶不已。亲戚说这是迎春花,是最早开的花。看赵老汉非常喜欢,亲戚就分了一小株给他。赵老汉学着亲戚也把小苗精心地栽在自家院门口的一个墙角处,紧邻着一小块菜地。迎春花借着菜地的肥力和赵老汉的勤快浇灌,短短几年就长成了一株底部近碗口粗、两三米高的大树。每到三月,天气渐渐转暖,高出院墙的树枝上就早早的露出一个个浅黄色的、豆子般的花骨朵,很快又绽出了一张张明黄的笑脸。春风一过,黄灿灿的连翘花就像春姑娘派来的第一位使者,在树梢上随着春之圆舞曲跳起了曼妙的舞蹈,向整个的塬、所有的沟宣告春天的到来,让度过萧索单调冬季的人们最早感到春的暖意和勃勃生机。花开最繁的时候,也是赵老汉家里最热闹的时候。迎春花下,成了孩子们打闹嬉戏的乐园,成了老头们摸牛九牌的地方,成了老奶奶们拉家常纳鞋底的地方。大家回去的时候,赵老汉还不忘给剪上一两枝花带上,春天也随之走进了村子里的每个家门。

  又过了几年,习以为常的人们渐渐地很少聚在迎春花下,赵老汉也像看惯了长年累月在家的成员一样,只是偶尔坐在花下释缓整理菜地后的劳顿。迎春花静静地、孤独地躲在墙角,虽然身边没有了先前的热闹,但每个早春,仍旧给灰暗的村子涂上第一笔明亮的色彩;每个炎夏,仍旧给小院装扮上深深的绿荫;每个寒冬,仍旧向人们展示着顽强与挺拔。这年深秋的一天,赵老汉寻思两只小尾寒羊过一阵子要下羔了,在屋后山坡下的羊圈里越冬太冷了,打算在院里搭一个小圈,把母羊和羊羔子养起来。选来选去只有院墙角落的地方较合适,可是看着秋风中吊着几片枯叶和果荚,瑟瑟而立的迎春花,老汉犹豫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母羊的肚子越发鼓了起来。赵老汉心想,庄稼人的羊羔子比花更重要,给花明年再挪个向阳的地方。于是,就锯去了地上部的树干,然后花大力气挖出树桩,先假栽在一口有些破损的大缸中,包裹上厚厚的麦草。冬雪携着严寒渐渐离去,迎春花终于又迎来了第二年的春天。在三月过了大半的时候,才迟迟地从几个残存的枝条上皴裂的缝隙中蹦出可数的、小米粒大小的浅黄色花骨朵。这天,开着三轮电动车走村串户的张货郎帮老汉把买的醋和酱油拎进门时,一眼就看见了长在缸里的迎春花。他一圈一圈地转着打量粗壮的树桩,听赵老汉说过几天要把这个桩子栽到地里,“老叔,您一大把年纪挖坑栽这个太费力了,我给从上面分一株小苗栽到地里慢慢去长,树桩我帮你撇掉。”赵老汉一听也是个理,自己也正为挖树坑犯愁呢,何况这花长得快,没几年又会长成大树了。不一会儿,货郎栽好了小苗,在车上绑好了树桩,临走还不忘给老汉送了两瓶二锅头。

  过了几天,城里花市上的盆景馆里展出了一株迎春老桩。只见树桩盘根错节,粗笨扭曲,树皮暗褐皲裂,发暗的截口上锯斧的痕迹隐约可见,几个泥土做旧的新截口上树剪的印迹清晰分明,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懵懵的站在陌生的环境中。两三枝残留的枝条上零散的盛开着不多的、鹅黄色的花朵,给苍老的树桩增加了一点点生机。“这是我花了好多年才培育成的老桩,你们看,这桩子饱含沧桑,树形犹如一位参禅的老者......”老板正在向围观的人们侃侃而谈自己是如何斧正、捆扎这个老桩的,付出了怎样怎样的心思,耐心地解读着老树桩模样的神似之处,盆景展现的意境和蕴含的禅意。迎春花是听不见这些的,只是努力的开放着,努力的用稀落的黄花展示着春天寄托的美。没有了风吹日晒,没有了冰雪严寒。花还是迎春花,色还是那金黄色,只是破旧的大缸换成了紫砂的大盆,杂乱的土地变成了高高的、红木色的、雕有镂空的花架,眼前更多了许多举起的手机和“咔嚓咔嚓”的响声。远远的塬上,赵老汉的家里,那株小苗像当年一样正快速抽生着长长的、嫩嫩的新枝......

  作者简介:杨春涛,笔名怡然,甘肃省临夏市人,业余爱好写作、摄影,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真切感受。中国诗歌网蓝V诗人,常有诗歌、散文发表于《中国诗歌网》《现代诗歌网》《散文网》《西部散文网》《今日头条》《清风笺诗歌》《临夏文艺》《三秦文学》《当代作家》《河州文苑》《仓央嘉措诗社》《民族日报》等网络和平面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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