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大水坑
奶奶家村边,有一个大坑。当地村民为了盖房子,久挖其土,最后大坑越挖越大,越深,连年累岁的风雨,让它聚水成涓,汇为小湖。北方人说话通俗,我们依然叫它大坑。如果是在东北,估计会叫它小水泡子。
大坑汇集了天地水汽,而水之灵秀,滋生万物,因此它成了田野绿洲,乡村一景。它在黄土遍地,粗矿苍凉的北方农村格外聚敛人气。每到春天,绵绵春雨过后,村路上的雨水也都流入大坑,奔流沆瀣,使其终成一池碧水荡漾,坑边隔三岔五的弯弯垂柳,芳不择地的野草,野花,这一切都吸引了大家的不时的光顾,成为我们童年游玩的不二之选,汇聚消逝不尽的记忆。
我还记得有一次雨水大,大坑里的水到了空前的高度,原本坑边的电线杆子,都淹没了一半。我的表姐表弟们,早已在那里抓鱼多日,大坑俨然成了水肥鱼多的宝地。我也兴奋得跟她们跑进了水里,扒着电线杆子,踩着电线杆子上的凸起处,拿一个破网,拼命得在水里兜来兜去。我还记得当时水很清,并且因水量大,有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浪涌,在一个没怎么见过水的北方孩子眼里,那就是大水了。我虽然最后不得法,没怎么捞到鱼,但看别人水里翻滚跳腾,尽情撒欢儿的样子,仿佛一派奔腾壮观的节日景象。对于孩子,一片水,就类似于一片海;柳树下一坐,就类似于春天里逗留了吧。
到了冬天,北方滴水成冰,大坑里存的水冻成一块,又成了我们的天然溜冰场。好多孩子自家拿旧木板,做了简陋的冰车,栓根绳子就上冰了。我们叫打出出溜儿,就是上去以后就哧溜哧溜往前奔,好像也没人管冰是不是结实。你推我拉,或者就单独自己往前滑,滑得忘却了严寒,抛弃了时间,大坑是个圈,仿佛怎么滑也滑不完。
过年的时候,大坑又成了卖炮仗的临时市场。我奶奶家离大坑近,走两分钟就到了。孩子们的热闹,就是那一通乱鼓其鸣般的乒乒乓乓。满地红,钻天猴,老鼠屎,滴滴筋儿,都是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噪音制造者,炸响空寂的冬日天空。
后来我走过了好多地方,但每当想起家乡,一定都会想起大水坑,那个具备一个湖所具备的所有要素的简单水塘。比起城市的光鲜,如果家乡是一个简陋的村妇,那大坑就是村妇脖子上挂的一小块的雨花石,虽不如宝石耀眼,但它不输宝石之恒久,闪于经历过它的人的心间,折射着朴素而清澈的光芒。
斜晖脉脉忆过往,
如今山远水又长。
缠卷旧欢新梦里,
却来闲处暗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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