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气晴好，早上到小镇近郊散步，偶然发现路边的几小丛婆婆纳居然开花了。也许是路面土壤贫瘠的缘故，这些婆婆纳显得面黄肌瘦，植株又矮又小，黄褐色的叶片，仅有淡淡的绿。淡蓝色的花朵仅绿豆般大小，好像与路人乞讨似的楚楚可怜。没有人在意它的存在，甚至对它不屑一顾，任由行人和车辆不经意间的踩踏，与姹紫嫣红正在怒放的梅花相比，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尽管如此，它好像要与命运抗争似的，在春寒料峭的阳光下仍然顽强地苟延残喘，努力地绽放着。
然而，在不远处麦田边向阳田埂上的婆婆纳就幸运多了，因为有温暖的阳光，充足的肥水，叶片绿油油的，蓝紫蓝紫的四片小花瓣儿，白色的花蕊，比路边上的大多了，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岀一闪一闪的亮光，星星似的笑眯眯地对着太阳优雅地开放。它们一簇簇，一丛丛，矮矮的，密密地拥挤着，隔着一段空间俏皮地相互张望，星星点点地点缀在绿地上，还挺热闹的。飘逸出‘野花向客开如笑，芳草留人意自闲’的恬淡意境。看着这一片片翠绿中朵朵浅浅微笑如少女般嫣然动人明眸善睐的小蓝花，就像童话中的蓝精灵，让人好生喜爱，心醉神迷。
其实我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婆婆纳了，那时我生活在盐城南洋乡下，家里养了一头猪，因为大集体时代，粮食产量低，人都吃不饱，养猪人家主要靠挑猪菜，搭配少量的细糠、麦麸、豆饼等精饲料喂猪。祖母安排我每天早上和下午放学以及星期假日必须要挑猪菜，並教我怎样识别猪菜，什么刺刺艾，狗脚印，蓝眼草等等，至今我还耳熟能详。如果时间紧，我就在家附近挑，时间宽裕就和小伙伴们结伴侉着篮子，到其它生产队去挑，碰到某一地段猪菜多的地方，大家就会一哄而上抢着挑，其中婆婆纳就是我最早认识的猪菜之一。
我与婆婆纳非常有缘，参加工作以后与婆婆纳经常零距离接触，但这时候的婆婆纳早已不是猪菜了，而成了老百姓头痛的生死活对头。因为联产到劳以后，农民生产的粮食有了过剩，猪的食谱也起了变化，由过去的以菜为主改为精饲料，或者到市区饭店、食堂去装泔水喂猪。再后来因为养猪不赚钱，许多人家不养猪了，都是大户集中养。因此，每到春季，田间地头的婆婆纳没人挖了，加之婆婆纳有较强的繁殖能力，它们像要造反似的恣意地疯长，喧宾夺主，凤巢鸠占，与庄稼争肥争水争光照，严重影响麦子、油菜、蚕豆等夏熟作物的生长。昔日猪的美味菜，成了庄稼地里的恶性杂草，农民们非欲除之而后快。而人工拔除费工费力，作为公社农技员的我，每到春季，经常利用广播讲座向农民推广化学防除婆婆纳的技术，收到了立竿见影事半功倍的效果，深受广大农民的欢迎。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这些麦田、油菜田的婆婆纳种子虽然仍在早春大量萌发，但农民们早已掌握了化学防除技术，一般在麦子拔节前后就能将婆婆纳消灭在幼苗阶段，使婆婆纳的危害得到有效遏制。
尽管婆婆纳是农田恶性杂草之一，其实对人类也有其有价值的一面。除了作为猪菜，婆婆纳性凉无毒，人还可以食用。如婆婆纳用于煮粥：将鲜婆婆纳择洗干净，去除根切碎，在开水中焯几分钟捞岀，再用冷水过滤沥干；饭锅中加入适量水和米烧开，放适量豆油，再加入婆婆纳煮熟，最后加入食盐、味精即可食用。另外，婆婆纳还可用于凉拌、清炒、煮汤等。除食用外，婆婆纳还具有药用价值。有补肾强腰，解毒消肿，凉血止血，理气止痛等功效，可作为肾虚腰痛、疝气、睾丸肿痛、妇女白带、痈肿等症的食疗菜谱。
此外，婆婆纳还可用于园林景观、庭院盆景。
婆婆纳花虽无茉莉的香气袭人，牡丹的雍容华贵，但也有其独特的美丽。在炎热的夏季，室内如果摆上一盆盛开的婆婆纳，那绿油油的嫩叶，蓝幽幽小花，会让你气定神闲，像吃了冰淇淋似的凉爽。或者连根拔起几株分插入水瓶内，置于床头书桌，顿生许多闲情野趣，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婆婆纳用于园林景观可以弥补夏季绿肥红瘦的遗憾，大面积的种植，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蓝色的海洋，给人以清新浪漫的氛围。在居住小区绿化带间作婆婆纳，盛花的时节，漫步其间会让你心旷神怡。婆婆纳有许多品种，特别是穗花婆婆纳观赏价值较高，其株形紧凑，花枝优美，花期恰逢仲夏缺花季节，一花独秀，格外瞩目。
婆婆纳栽培管理简单，成活率高。在炎热的夏季开花不断，对环境条件要求不严，病虫害较少。在室内种植，准备一个木箱，里面放上播种需要的土壤，将准备好的种子撒在木箱之中，上面盖上一层薄的基质，保持适当湿润，温度在26度左右，一般一星期左右，它们就会开始发芽。等到小苗长到一定的高度，还可将它们分株移植。除了种子繁殖外，有的品种婆婆纳还有很强的无性繁殖能力，匍匐茎易生出不定根，新鲜的离体无叶茎段、带叶茎段埋土后均能存活，重新形成植株，并能开花结实。
不甘心平庸，不满足现状的婆婆纳也和世界上的所有生命一样，都有壮大自身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以梦想的花朵，去拥抱自己的未来。它集功过于一身，让人们既爱又恨，但其功过不在婆婆纳本身，因为命运掌握在人的手里。它朴实无华，安之若素，不争宠，不俯就，不苟且，不妥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路边，沟渠自行繁衍；在田间被农民们追杀；在餐桌上被人们当作美味；而在园林、庭院里又被园丁们精心培育呵护着，也许这就是婆婆纳前世今生该有的命运吧。
2020.2.23于盐城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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