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感觉很多年冬天没下过雪了，进四九时节，我期待着天再冷些，最好是能痛痛快快的下场大雪。
置身在洁白、冰冷又漫天飞舞雪花的天地里，看雪压枝梢的摇摆，听踏行而过的咯吱声，仿佛走进了童话的世界。
九十年代初，鲁西南地区有过一场大雪，厚度到了十岁孩子的膝。因为要参加舅舅婚礼，母亲给我穿了厚厚的棉衣，戴了新织的线帽子步行出门了。心情好，走起路来倒不显得笨拙，还特别带劲，踩在别人走过的小道上，故意着还要靠边走，只为踩脚印边蓬松的雪，听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母亲的拉扯和嗔怪声中，我不时的要甩开手向前跑几次，摔倒是难免的也略带着几分故意，厚棉衣压倒在雪地里，感觉不到疼痛，起身后看压出来的雪窝窝，看母亲追过来，笑着赶紧地向前跑去。或者，我索性摘了手套（线织的，中间织线绳连在一起）挂在脖子上，掬起一捧雪在手里反复摩擦，直到两手变得通红，热乎乎的，贴在冰凉的脸蛋上。还要，猛吸一鼻子清凉，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又大大地吐出一团热气，看瞬间的雾气凝结在空气中。
大二时，宁波罕见下了场中雪，据当地百姓们说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原本大家都特别清冷的待在宿舍里等开饭，不知谁先喊了声下雪了，整个宿舍楼躁动起来，跑步声很快在各楼层响起来，战友们互相邀喊着又急匆匆的向楼下跑，特别是海南、广东等地的战友们，有的还脱了棉衣，像是要打一场热仗，眨眼的功夫，生活区的篮球场上散满了人。20岁左右的小伙子个个像撒了欢的孩子，团起雪球儿互相追逐着，起步加速跑后又急停下来尝试着滑雪，或者趁战友一不留神从后面掀开衣领放进一个小雪团，嘻嘻哈哈的，吆喝着喊叫着。几个生猛的，直接躺在了雪地上伸开四肢摆成个大字，任雪花飘落在身上、脸上，相比日常紧张枯燥的学习、训练，雪无疑是大自然难得的馈赠，仿佛每个孩子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玩具，直到集合的哨响了，大家才恋恋不舍的聚拢。
工作在了一个遥远的边防哨所，每年冬天那里都会下几场雪，大的时候积雪近一米厚，小的时候也没过脚脖。下雪了，我总喜欢趴在窗台看雪花飘飘落下，一点点地覆盖大地，天地都融入到雪的世界。雪停了，和战友们一起去巡边，顺着山间，看雪化了的溪流在雪的簇拥下冒着热气欢快流淌，清澈的透明，趴下喝上一口，清甜、甘洌。因为天冷，雪是半凝固状态，人踩着走过去不至于太滑；也因为天冷，石头、小树和雪花浑然一体，融成一副绝美的图画一路相伴，不知是人打破了雪的宁静还是人装扮了雪的风景。爬上熟悉的制高点用望远镜看漫天的雪地有无行人和脚印，“一旦发现人为活动迹象都要高度重视！”巡边人一代又一代传下的经验时刻警醒在心，越是恶劣的风雪天气，走私、偷渡等不法分子越容易出没。
转到繁华的海港城市工作，冬天再遇到雪的次数少了，雪的厚度小了，下雪的时候，我还会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多了些回忆，多了些比较。雪停了，和战友们一起从办公楼走出来，带了扫帚、木板等清扫营区，加入街道群众们清雪队伍，清扫道路积雪，恢复交通秩序，或者组队来到辖区港口，和工人们一道清雪，帮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忙完这些，我习惯走到营院一角，掬起雪端详起来，轻柔、松棉，不似那年的厚重、凝实。
雪，雪花儿，漫天飞舞的时候，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安静、祥和、纯洁，心也幸福的静了下来。
作者：杨绳岭
单位：山东日照市岚山出入境边防检查站 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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