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陈中建
故乡，是每个人心中的梦。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也有一千个故乡。
几度梦回，在江南水乡，在高密，也在额尔古纳河右岸。
乌篷船，社戏，月下瓜田里的猹，筷尖沾上醇厚的黄酒，写下几个“回”字。
高粱地，玉米，村口拿着烟袋嘴的三大爷，池塘边跑出一群穿红衣的小人，大叫“吵死啦，吵死啦。”
站台下，父亲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泪水，一滴一滴的，扑腾进脚下的尘土里，形状像极了秋日清晨凝结在草叶上的露珠，只是没有那么晶莹，渐渐地浑浊了。
曾经，少年壮志不言愁，壮怀激烈，仗剑走天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梦醒时分，朦朦胧胧，我又回到了故乡。
我看见了在水中悠闲地游来游去的鱼，看见了驯鹿在树荫下静静地朝我呆望，看见了抓着莲蓬跑来的黑孩子……
奶奶，佝偻着身躯，扎着蓝头巾，挎着竹编的菜兜，慢吞吞地走向庄后的菜园。
乡村终究是变得越来越少了。破旧的村落再无人气的温润，在风雨中渐渐坍塌成泥，又成了野草和虫儿们的乐园。
故乡是我乡，亦是他乡矣。他乡，又渐渐地成为了我乡。
梦醒梦醉，变化一如寻常。几十年前，我们在故乡追赶着孩子们的到来，今天我们在城里又变得如此热切地期盼着孩子的到来。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人生也许就是一个轮回，少时向往着逃离的地方，不经意间就成了心中热切思念的故乡。
“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
近日，和友人闲聊，谈及“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哎呀一声，沉默再无言。
人生何求？何处是归处，何时启归程？
梦回故乡，少年郎，父母欢颜村庄。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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