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行走
《独自行走》
人这一辈子,非得在岁月的轮子咕噜咕噜转了好些圈后,才会品出日子的真正味道。我如今岁数大了,对这人与人之间的纠葛,算是看得明明白白,说白了,也就是一场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相识罢了。
小时候,那日子过得才叫一个带劲。几个小泥猴凑到一块儿,偷偷摸摸就往村头那壕坑里扎,扑通扑通玩水,溅起的泥巴点子糊了满脸,谁还管它?天黑了,瞒着家里大人,一头扎进麦秸垛里玩藏猫猫。月亮挂在天上,那光溜溜地洒在咱满是汗水的小脸蛋上。那时候心里想,这几个小伙伴可得一辈子在一块儿,一块儿上学堂,长大了一块儿娶媳妇,再一块儿变老。可谁能想到呢,现如今,大家伙儿跟那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似的,散在各个旮旯里,都在为了填饱肚子忙活着。那些个小时候的笑声啊,偶尔在脑子里过一下,就像那水洼里的小涟漪,没几下就没影了。
上初中那会,有了一帮子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同学。一块儿在课桌上拿小刀刻下“友谊长存”四个大字,传个小纸条,讨论哪个班的女娃子长得俊。在操场那个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把心里的小秘密都倒出来。毕业的时候,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胸脯拍得震天响,说肯定会常联系。可时间这东西,比那铡刀还锋利,一二十年过去,有的人在城里扎了根,有的人还在村里守着那几亩薄田,有的人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这日子过得,就像那岔开的小路,越岔越远。偶尔想起,打个电话,结果除了扯几句“吃了吗?”“最近咋样?”就没话了。那股子生分劲啊,就跟三九天的冰溜子,扎心得很。
再往后,也有过几个能掏心窝子的朋友。大半夜在街头,就着啤酒瓶子,把心里的梦想和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当时想着这友情肯定能抗住时间的消磨。可实际上呢,等各自成家有了娃,生活的压力就像那座大山,压得人直不起腰。天天忙着挣钱,忙着照顾家里老小,慢慢地,联系越来越少。上次路过以前常一起喝酒的小酒馆,那房子破破烂烂的,就跟咱这友情似的,在岁月里被磨得不成样子。
仔细琢磨琢磨,为啥会这样呢?其实谁也不怨。生活就像那驾着辕的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走着走着,就不在一条道上了。你在城里的高楼大厦里忙得像个陀螺,我在乡下的田地里瞅着庄稼发愁;你为了娃的学区房愁得头发都白了,我为了老人的药费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身份不一样了,混的圈子也不一样了,这日子过得,全乱了套。
这人生啊,就像那一个人的长途跋涉。不管你穷得兜里叮当响,还是富得流油;不管你是个谁都不认识的小老百姓,还是个风风光光的大人物,到最后,身边只剩下自己。能陪着自己从生到死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影子。等太阳落山,那余晖照在脸上,你就会发现,这一路走过来,那些个曾经以为是命根子的人,都慢慢消失在岁月的大河里。而自己,还在这长长的人生路上,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着,咂摸着这孤单却又实实在在的生活滋味。
作者宋增强河北省石家庄市高邑县西南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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