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情人

文/ 王照勤 时间:

我的初恋情人

 

王照勤

 

(一)

我把她命名为“栀子”。

 

不是因为她爱穿白裙,

 

而是那年五月,

 

全校的栀子同时炸裂,

 

像替我们偷偷点燃

 

一簇看不见的烟火。

 

她走过花下,

 

香气便纷纷侧身为她让路,

 

仿佛整条走廊

 

都是她指尖

 

临时掀开的河流。

 

(二)

第一次并肩,

 

是在图书馆最角落的

 

K类书架。

 

她抽出一本《夜航西飞》,

 

书脊“咔哒”一声,

 

像替我们按下了

 

世界的静音键。

 

我假装找书,

 

却把目光搁在她耳后

 

那枚细小的绒毛上——

 

阳光一照,

 

绒毛变成一支金色的秒针,

 

从此替我计时

 

所有心跳的闰年。

 

(三)

放学后,

 

我们绕远路去车站。

 

她忽然停下,

 

说要数清一棵梧桐的叶脉。

 

我站着,

 

看风把她的刘海

 

吹成一只歪头的问号。

 

那一刻我懂了:

 

原来青春

 

是把答案故意走成弯路,

 

好让后来所有笔直的旅程

 

都暗藏一条

 

偷偷返回的小径。

 

(四)

七月傍晚,

 

她给我一只玻璃弹珠。

 

里面封着

 

半片被缩微的晚霞。

 

她说:“握紧,

 

等你想我,

 

就对着光看。”

 

我照做——

 

弹珠瞬间变成

 

一颗滚烫的行星,

 

在我掌心里

 

公转了整个暑假。

 

后来它滚落床底,

 

再找不到。

 

原来行星也会脱轨,

 

却把轨道

 

留成我皮下

 

一条暗蓝的静脉。

 

(五)

分别那天,

 

站台广播反复播放

 

“旅客止步”。

 

她隔着车窗

 

用食指写下“再见”,

 

雾气被指尖切割,

 

又迅速合拢,

 

像一场无声的缝合手术。

 

列车启动,

 

我追着空位奔跑,

 

忽然听见自己胸腔

 

“咔嗒”一声——

 

那是栀子花未开先谢的

 

骨裂,

 

也是我此后所有离别

 

共用的

 

旧钥匙。

 

(六)

我把她写进日记,

 

却故意错写一个字,

 

让“栀子”变成“执子”。

 

我想,

 

若有一天她偶然翻到,

 

或许会笑我

 

把花写成手,

 

把香气写成温度。

 

笑罢,

 

她可能轻轻合上本子,

 

像合上

 

一扇从未打算开启的窗——

 

而窗棂里

 

仍滞留一只

 

不肯飞走的

 

五月飞蛾。

 

(七)

如今我路过花店,

 

看见成桶的栀子,

 

早已学会不再买下。

 

我只俯身,

 

把空气闻得更深一点,

 

像把脸埋进

 

一场迟到的雪。

 

那雪没有厚度,

 

却足以覆盖

 

我体内所有

 

正在拆迁的旧址。

 

起身时,

 

我听见肋骨“沙沙”作响——

 

是未融的碎片

 

在暗处

 

悄悄为自己

 

举行一场

 

无人到场的

 

复辟。

 

(尾声)

如果余生还有一盏路灯

 

会替我失眠,

 

那定是当年

 

她站在树下

 

替我数叶脉的那盏。

 

它把光拧成一股

 

不肯散去的白,

 

照着我

 

也照着她

 

照着我们

 

被时间误删的

 

并肩影子。

 

而影子尽头,

 

栀子花仍无声爆裂——

 

一声,

 

又一声,

 

像替我们

 

把未完成的拥抱

 

反复点燃

 

反复熄灭

 

反复

 

成为

 

我胸口

 

那一点

 

永不结痂的

 

暖。

 

《我的初恋情人》

我的初恋情人 王照勤 (一)我把她命名为“栀子”。 不是因为她爱穿白裙, 而是那年五月, 全校的栀子同时炸裂, 像替我们偷偷点燃 一簇看不见的烟火。 她走过花下, 香气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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