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坠入地球
高三时期每天晚上当独自回到家的路上,总是有一颗星在山头独自亮起,我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它一起回家。我凝望着它,它陪伴着我。
从此之后,我深深地迷恋上了星空。高考后,我离开了高楼林立的县城,回到了很少光污染,满眼是山的小镇。我爬上楼顶,痴迷地看着多如海边细沙的星星。我拉上父母,让他们和我一起找星星。乡间的灯火已经零零星星,楼顶也是黑乎乎的,天空深邃而宁静,放出小小的光芒。我开始着迷地望向夜空,父亲笑着看着我,问我北极星在哪,还叉着手一副考验我的样子。晚上的星星像碎沙一样多,我确实被考验住了,当我还在苦苦推论北斗七星的位置企图找到北极星时,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角落。一回头,看到父亲和母亲在另一边的栏杆上轻轻地说着我不知道的故事。那时候没有月光,天上只比地上多了许多盏星光,父亲背靠着栏杆,手搭在栏杆上,母亲也背靠着栏杆,面对面地交谈着。父亲和母亲很少这样轻松地交谈。那时候星空很热闹,星空下也很热闹。星星们在天上沉默不语,心思却全让地上的人们说出来了。
星空更多的是孤独。年年岁岁人会老去,星空也有那一天吧。一天天色未完全暗下之际,天染成了蓝黑色,圆圆的红月爬上了我家门前的山头,周围还有零星几颗星星。我和奶奶在屋外收玉米。我说好圆好圆的月亮啊。奶奶和我一起望向夜空,笑着说,我看着月亮有两个啊,我看不见什么星星了。我问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她说以前和一群人去桥边看月亮。她的声音抑扬顿挫,低沉的声音却十分有趣。“阿婆,你会认天星吗?”“啊...什么歌啊?”“天星,星星。你知道天上的星星叫什么名字吗?”“你想听我唱歌啊。”“嗯。阿婆你唱吧,我帮你录下来。”
奶奶的声音沙哑,唱着与这个时代流行所不同的歌谣。一唱一叹,又低低地换气,声音悠悠长长,越来越远,像是穿越了时空。日夜不停的星光无言,此时默默地听着传唱了90多年的歌谣,不知道会不会想起过去的某一刻。星空也慢慢安静了。
当我仰望着星空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四周是寂静的,黑色与未知包裹着我。抬头是深不可测的夜空,越凝视,越发觉得星星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远,仿佛将被吸入浩瀚的星空之中。就像《三体》中叶文洁曾害怕星空会将她带走那样。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从上至下无穷的黑暗之中,仿佛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声音。无边的夜色将我包围,星星点点也指引不了我的方向,我只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深不可测,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也带着更吸引我的魅力。
当我再次尝试走进星空。一个星汉灿烂的晚上我正在拍北斗七星,但因为手机支架总是抖,就一直在调试。用专业模式拍出照片,太花了,北斗七星都找不到。我又把支架取下,直接拿手靠在凳子上拍,这样拍居然还比第一次好。但是无论怎么样都会有抖动给星星留下的影子,最后我挑了一张最能看得出北斗七星的照片,想在上面连线。给小熊星连线的时候,北极星上面那颗很暗的一直找不到,我就一直盯着星空看。楼顶的风在午夜吹得很舒适,小狗可乐已经趴在门口上要睡了。突然一条白线冒了出来,吸引了我的目光。从我仰头的夜空,落到了北斗的第三颗星右侧,然后如同烟花般,消散。时间那么短,看到白线时,我以为是飞机。直到它消失后,我才意识到可能是流星。它很长,几乎有北斗七星从头到尾的连线这么长。我惊喜地叫,四处张望,回头看到可乐还慵懒地趴在门口。等一切归于平静,我才听到原来四周的虫鸣是多么的响亮。
一切的恐惧与喜悦在此刻交融,神秘的星空,灿烂的星空,我的眼中也仿佛有着璀璨的星辰。
星空如此浪漫。有人说人和天上的星辰其实是一样的,数亿万年前我们也不过是宇宙中的原子、粒子,分子质量守恒,所以我们最终都会相遇。就用李倦容写的《地球琐事》中惊艳的一句诗结尾吧:“你也曾是银河的浪漫子民;孤身坠入地球等不到群星来信。”
(作者:蒋欧阳)
孤身坠入地球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