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那份温馨
吴天津
千里江长,到了江汉平原,江面开阔了。在一条荆江支流边上,有一个圩垸,名曰沙道观镇,向西步行5公里,就到了同兴大队。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当年那个生产队,只有10户人家,老老少少,和睦相处,辛勤耕作,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还记得,我的老屋,是一栋土墙茅草房,堂屋厢房共五间。后院有厕所、杂物间、猪拦屋,门前100米之外,就是生产队的稻场。老屋的房前屋后,有大树竹林、池塘小溪、野花杂草,全是自然生态。到70代未,圩垸内修了9条灌溉渠,散落于乡下的住户,全部搬迁到渠道两边,重新盖房居住了。那一条条水渠,一排排新房,有点像新农村的样子,但伴随我长大的老屋,却无踪无影,再也见不到了。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它给我童年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竹林被一条小沟分开,一边是邻居家的,一边是我家的。每到春天,竹笋从土里冒出来,一棵棵,一片片,披着竹衣,亭亭玉立。竹根,盘根错节,扎土不深,根须爬到哪里,竹芽就发到哪里。一阵春雨过后,竹笋风长,它们争先恐后,长势一天一个样。外婆带着我,把挤在一起、弯弯曲曲的新笋,一棵一棵拔掉,给它们腾出生长的空间。拔回的小竹笋,外婆把它做成清炒竹笋、雪菜炒竹笋、凉伴竹笋,一股子的清香,又脆又嫩,是一道道可口的时新菜。
夏天走进竹林,像似进入氧吧,空气清新怡人。“竹露滴清响”。茂密青绿的竹叶,滴落露水,声音又清又脆。竹叶顶在头上,遮住阳光,趋走了夏日的炎热。竹林里,有很多小鸟,灰色的,黑白色的,红头蓝身的,我叫不出鸟的名子。它们见到小伙伴来了,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特别兴奋。乡下人视竹如宝,想尽法子,利用竹子变点零花钱。我家有时请蔑匠师傅上门,扎箩筐簸箕,编竹席竹篮。我边看边学,慢慢掌握了划竹片、扎竹刷的技巧,当个“土蔑匠”,也很有成就感。
三棵百年古树,是我老屋的一大景观。树的名子叫柳树,又粗又高,直径一米左右,树杆高过屋顶,枝叶伸开,像三把大伞一样。当地人讲,风水好的地方,才有这样大的树。风水养人,也吸引了鸟儿。两只琢木乌,与古树有缘,它们常年栖息在树洞里,舍不得离开古树。有时侯,它们飞出来,用嘴敲击树皮,发出“笃笃”的响声,把树上的虫子一条条消灭掉。树顶枝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喜鹊窝,一对喜鹊,像夫妻一样,形影不离。母喜鹊每年下5只蛋,一年孵一窝小喜鹊,那些小东西,从这里练硬翅膀,就展翅飞向了远方。
大树枝叶茂盛,又遮阳又调节空气,是夏天避暑的好地方。在树荫下面,我外婆放一把躺椅,铺上一块凉席,她躺在椅上抽着烟,摇着大蒲扇,乐呵呵地看着老幺弟弟和外甥在凉席上玩。小时候,我经常约几个伙伴,在那儿玩游戏,摔元宝、打弹珠、抽陀螺、跳房子,嬉嬉闹闹,玩的特别开心。稍大点后,我把树荫作为午睡的地方,不少夏天的中午,我躺在一块门板上,听着“知了”阵阵叫声,很快就入睡了。一觉醒来,身子沾在门板上,虽说一身臭汗,我还是感觉特得爽快。
“三山七水一分田"。我老屋周边,水泽地比较多,小河、小塘、小溪,星罗棋布。我最留恋的,还是老屋后面那眼水塘,它常年有水,很有灵气。一场大雨过后,上面小溪的水,哗哗地往下流,经过这个水塘,再往下流,水塘的水就自然装满了。水塘岸边,长满绿色的小草,有的草还开着小花,特别是那几朵苦菜花,黄黄的,金灿灿的,煞是鲜亮。水面上,野荷花、三角菱,随风飘动,引来几只蜻蜓飞来飞去。“泉水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这里很幽静,只有斜阳照射,人与蛙声相伴。
小时候,父母惯着我,我爱玩爱闹,也很淘气。他们经常讲,捞鱼摸虾,耽误庄稼。我明白,这是他们不让我下水,怕我落水淹死了。有一次,我经过水塘边,看见水面直冒泡,泛起层层涟漪。下面有鱼,我来劲了,力马找来鱼蒌,甩下水里,坐在那里守蒌待鱼。说来也巧,怎么被母亲路过见到了,她揪着我的耳朵,严厉地问我,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捞鱼?我知道错了,丢下鱼蒌,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老屋的故事,太多太朴素,它像洁白的云朵、流淌的小河。不管时间如何冲刷,它依旧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也永远是我美好的记忆。
作者:吴天津,原江苏预备役高炮二师政治委员兼省军区政治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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