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梦
我的老家是中俄边境上的一座小镇,离边境线只有六十多公里。
在我小学一年级时,珍宝岛事件已进入白热化,我们和“老大哥”的关系也跌到低谷,大战似有一触即发之势。我们这个边境县自然是战备的最前沿,小学生也无事可作,除了第一节课是雷打不动的“天天读”外,整天都背着木制的冲锋枪进行战备训练。
为了防止“苏修”对我们进行核威胁、核讹诈,学校还开展了防原子弹训练。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兴奋异常,无半点恐惧感。因为在孩子看来,战争是最好玩最有意思的“游戏”,而学习又腻又烦人,只能出书呆子出右派,对我们没有什么吸引力。
据老师讲,原子弹爆炸后首先要产生冲击波。冲击波如超级飓风一般厉害,钢筋水泥的建筑都如同纸糊草扎一样,能被它冲得七零八落。为了防止楼房倒塌后压在屋内,听到警报后,要从房间跑到操场或空地上,背向原子弹爆炸的地方,将头尽可能贴在地下,用手捂住耳朵。原子弹爆炸还要产生光辐射,照在不是白色的地方,就会被烧焦。最理想方法是每个人都穿上白衬衫白裤子或披上个白床单,但那时的家庭条件不能和现在相比,因此,这一步老师只是说说,我们学校“擅自”就给省略了。
当我们齐刷刷地站在操场上,老师站在队列前,他手拿着长长的指尺向上一扬,高叫着:“原子弹在这爆炸。”于是,我们全都卧倒在地上,摆好姿式。有时天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水坑或泥泞点,也要全然不顾地趴在那里。按照要求做的同学,无疑都会受到老师的表扬,心眼多的同学,想换个没有泥水的地方再躺下,这种“滑头行为”都会受到批评,甚至被老师单独留下来训练,最后也只能溅得一身泥水回来。
有时,原子弹的“爆炸点”离我不到三米远,我的反映很快,当老师的教鞭或尺子刚举过头顶,我就按规定的姿势卧倒在地。因此表扬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也很得意。现在想来真是滑稽可笑,原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爆炸,卧倒还有什么用呢?
也许是《烈火金钢》《平原枪声》《铁道游击队》这些英雄故事看得太多的缘故,我们对大战的残酷性没有一点恐惧感,甚至盼着苏联红军能早一天越过边境占领我们城市、烧毁村庄,抢走粮食……这样我们就可以穿上军装,拿起武器,走向森山老林,像当年的史更新、马英、刘洪那样去打游击,演绎出一个又一个经典般的传奇,成为人人津津乐道的英雄……
孩子终归是孩子!当我18岁离开老家来到大庆油田时,战争仍没有发生,随着柏林墙轰然倒塌和冷战结束,我的“英雄梦”也无疾而终。我是带着无限遗憾离开家乡的。
但当我接近“耳顺”之年重归故里,看着中俄两国如火如荼的边境贸易、熙熙攘攘的人流,不能肤色不同国籍的人们在一起倾心交流、和睦相处时,我还是由衷的感叹:“和平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贺丙臣,网名油城玉壶,60后,出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市,中石油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大庆油田工作已四十年,现居住在北京海淀区。从1985年起发表第一篇作品始,已在《散文》《小说月刊》《中国石油报》《杂文报》《电影评介》等报刊、杂志上共发表小说、散文、杂文、故事、评论共700余篇。信奉的创作格言是:伟大的作品不是靠力量,而是靠坚持完成的。
童年的梦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