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那杯浓茶

文/ 郭黎春 时间: 原创美文

  爷爷的那杯浓茶

  郭黎春

  记忆里,爷爷清瘦高挑。他与其他农民没什么两样。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父亲在村办企业里打工,爷爷便带着家里的“三八”“六一”“九九”军团,扛起种菜养猪的劳动生产重任。

  唯一不同的是,爷爷好茶。泡茶是一日三餐饭后的日常。

  吃完饭放下碗筷,爷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水。从水缸中打出井水,将铝壶灌满,然后放到煤炉灶上烧。

  等水开的间隙,爷爷便亲自动手洗茶具。白陶釉面的壶和杯配套,壶面上烧制有关于喝茶的风雅文字,按古文竖向排列。为了防止倒茶时壶盖摔掉地上,奶奶就用红头绳套系住盖和柄。钟罩型的杯子底窄口略宽。深棕色的塑料圆茶盘简洁实用,由茶水托和隔水滤组合而成。隔水滤中间凹陷下沉刚好放下一只茶壶。洗净的茶杯就倒扣放置在环圆心的镂空面上。一盏壶十只杯团置于茶盘上,如一朵花,盛开在八仙桌上。

  当炉上的壶水噗噜噗噜翻滚着砰砰跳动时,爷爷于是起身拎着红色暖水瓶不徐不疾走向厨房。咕咚咕咚将暖水瓶灌满开水,转身又折回八仙桌坐下。

  从桌角拉出茶叶罐(其实就是一个资源再利用的铁皮盒子),掀开铁盖,拉出盖在表面的草纸,从罐中抓了一大把茶叶,塞入茶壶里。冲入开水,然后迅速将茶汤倒到茶水托里。

  我不明就理,好奇为什么第一遍的茶汤不喝要倒掉?爷爷笑而不答。好一会儿才告诉我说手工制茶时会有手汗,心理作用就先荡涤一遍,第二冲才喝。

  当第二遍冲水后,爷爷也不着急喝,让茶叶在开水里浸泡,充分释放色香味。约摸几分钟光景,才端起茶壶倒出茶水。此时杯中的茶汤,色如咖啡,香气飘逸,浓郁入脾。

  看着爷爷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十分享受的样子。不禁勾起我的馋虫,嚷嚷着爷爷给我也来一杯。爷爷居然也同意了,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嘱咐我小口慢喝的话还未出口,被我喻为“马尿”的浓茶已全都倒进嘴里。一股独特的苦味在嘴里、脑里弥漫、扩散。

  见我眉头紧皱,苦不堪言的糗态,爷爷笑道:“茶浓,得小口喝,让茶水在口腔中稍作停留再慢慢吞咽,这样才能体会苦尽甘来的滋味。既然喝了,倒也无妨。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后面再慢慢体会也好。”

  喝第二杯时,不敢再囫囵吞枣,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学着爷爷细品慢咽,果真有股甘甜在喉舌间萦绕,初次感受到茶之美妙。

  从此,放学回家每每看到爷爷泡茶,便忍不住讨上两杯。

  那时爷爷喝的是论斤称的散山茶。每年清明和中秋前后,都会有茶农走村窜户下乡兜售,一斤三到五元不等。一次买上三五斤,可以喝上大半年。散山茶品相并不好,梗粗叶少,但茶香和回喉还不错。后来,又有了漳平水仙干茶饼,方方正正,叶梗紧抱,外头用草纸独立包装。不仅品相明显提升,泡起来也方便,一次就一包。

  不管是散山茶还是水仙茶饼,爷爷泡茶一般餐后只喝一两冲,再冲就任其浸而不饮,留待忙完农活时再喝。此时,那些茶水早就凉了,汤色也变得无比浓厚。放好农具,爷爷便会一改餐后泡茶的优雅与耐心,抓起桌角茶盘上的茶壶,仰头将壶嘴直接往嘴里灌,几乎一口不歇全倒光。爷爷说,他其实更喜浓茶,虽苦却喝着带劲。炎炎夏日,凉凉的浓茶入口下肚,满身疲倦便一扫而光。又说,茶如人生。生活虽不易,只要肯吃苦,便会有所得。好比这浓茶,先苦后有甜。

  虽然,爷爷离开我们已经好几十年了,但只要看到那色浓如“马尿”的浓茶,爷爷在八仙桌旁坐着闲品清茶、站着豪饮浓茶的场景便会浮现眼前。还有茶农走村窜户吆喝兜售茶的声音:“卖茶喽,要买茶叶吗?”的声音萦绕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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