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钱

文/ 柯奇克 时间: 原创美文

  两块钱

  一年级开学第二天,数学老师发了四个本子,让我们明天交两元。晚上我到家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只是点头,说明早给我。次日早晨,我把双手伸向父亲,父亲拿出伍拾元整,说没有零钱,嘱咐我先到校,一会儿就送过去…

  我打算到幼儿园,走到一大半,突然发现熟悉的身影,哦,今天父亲到公社开会,父亲加快了脚步,我就像子弹一样冲到桥下。父亲也到桥下,把我拔出来,差一点抛在路上,狠狠抽了我几巴掌,在路上揪着我的耳朵,他的指甲快要穿透耳皮了。到大马路上,路过载玉米棒的驴车,父亲抽出粗胖的玉米棒不停的抽我腿,把我当牲畜。路过的人都阻止父亲,但是父亲不顾他们,因为不参加会议可能失去工作。

  终于到了小学大门口,幸好是父亲老同学值班,父亲尽量控制了自己,到数学办公室,父亲拿出伍拾元整,数学老师讲用国语说了很多话,我和父亲都听不懂,最终班主任给我们翻译,父亲低下了头,我看到父亲第一次低头。

  回到家我把今天的经历都讲给了母亲,母亲顶多说明天给你煮个鸡蛋。找奶奶,奶奶听完后捧腹大笑,喊道,打得好,因为我从来不听奶奶的话,说完赶我走。

  我到果园放羊了,不久,父亲带着烤肉出来了。看到父亲,我往后退了一步,父亲摸着胡子说道:“别怕,想跟你说几句话”在阳光下父亲显得无比和蔼,一下忘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会儿,漫长的火车来了,发出震耳欲聋的杂音,我说吵死了!父亲指着铁路说道“听说这个铁路直达北京,你如果想摆脱这个环境,你可以到北京呦,这样吧,只要你学习,不用放羊了,让三哥放…”我只是点点头,不敢离开牧场,父亲喊道还不去写作业!

  吃晚饭时,父亲把自己的肉给我,睡前蹲下来脱我的裤子算是向我道歉。晚上一起睡,他吹胳膊,发出逼真的放屁声,我哄堂大笑。

  上五年级时,父亲买来了一百多只羊,我要参加内初班考试了,为了让他把羊卖掉,骂他,拔他的胡子,甚至我离家出走,他没有卖一只羊,还买了三头骆驼。最终想起他五年前说的承诺,给他提个醒,他依然没反应,我大喊:“我一年级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提前准备两块钱,但你没有那么做,还把我打了一顿,我忘不了那段经历,我要去北京,我害怕将来变成像你一样鲁莽无能的人…”父亲低下头,狠狠的拉着胡子,差点抽自己的脸,是大哥阻止了他。不到一个月,把八十多只羊都卖掉了…

  我安心的上学,参加了内初班考试,2017年8月中旬,受到体检的通知,那天父亲陪我去,体检完后,他请我吃大盘羊肉,父亲说要加面,工作人员喊道:“加两元”当两块钱的面放到我桌前时,我笑着说道“两块钱可以买四个本子”父亲说还没忘记啊,他叹了一会气,低头继续吃饭。到外面父亲给了我十元,让我买烤包子,店铺前有很多陌生人,我害怕,父亲拍了拍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额头,把我烦死了我喊道:“如果当时你不打我,我也不至于这样,更何况那烤包子两块钱哦,我怕抬不起来…”晚上父亲给我脱裤子,刚准备一起睡觉,被村里的人叫走了…

  次日父亲刮掉了胡子,我特别高兴,啊,父亲要做新时代的人了!2017年8月22日早晨升完国旗,父亲找到我给我一百元,然后拿出两毛,笑着说道:“我本想给你两元,怕你花掉…”刚说完有人叫父亲,父亲让我面向国旗,我开心的拿着钱望着国旗。突然猛回头父亲在村门口上警车了,旁边两个警察,我看到父亲低着头,刚要关警车门,父亲对大哥吩咐道:“按时给柯奇克生活费…"警车走了,想起一周前买烤包子提起两块钱的事,看到两毛,感觉被压在地球之下,不到一分钟警车消失了,我端着两毛钱,愣在原地…

  我考上了乌鲁木齐的内初班,次年在乡里跟父亲视频通话,父亲向我问候时,泪水就溅

  出来了,我想他想起那两块钱的事了,我当时就想要是晚上可以一起睡觉多好,他蹲着脱我裤子,我没有反抗,就表示我原谅他了,也许睡得安稳些。

  三年后我考上了上海市七宝中学,今年经过北京到辽宁上大学,大部分早餐是两元,每当看到两元,我就想起往事,尤其是让父亲伤心的话语,六年了,从未如此想念过父亲…

  那两元激励我奋笔疾书,却一直折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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