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中寻禅

　　秋雨中寻禅

　　文/林岩

　　这几天，雨连绵得让人无语。从晚上到早上，再从早上到晚上，再从晚上到早上，如此如此，不急不慌的落着，如絮絮叨叨的老人，说个没完，又重复个没完，人被简化为窗前那孑然一身的影子。朱自清先生在《春》中写道：“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春雨是别致的缠绵，是静默的缠绵，是春意朦胧的诗意，当然，如果再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走在雨巷中，或许是再浪漫不过的情景。可现在不是缠绵的春雨，是连绵的秋雨，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秋雨，是“秋阴杳无际，平野但茫茫”的秋雨！

　　回想中秋节的晚上，还有“万里无云镜九洲，最团圆夜是中秋。”的享受，后半夜秋雨开始了表演，“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太阳和月亮也过周末了，它们躲在云里修行，我躲在屋里修行，雨平平淡淡的落下，低调得没有声音，更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只有着平铺直叙的情结，

　　几天过去，到处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了。温度自然而然地下降，空气开始了冷静地思考，人开始了思绪的凝结，陪伴着寂寞的秋雨，还有那连绵不断的寂寞的思绪。在冷静的思考中聆听着自己内心的心跳声音，淡泊到心灵深处，追求着内心的平静与祥和。

　　“不怕锥子田，就怕锥子雨。”缠绵的雨如锥子般的渗透，即使是小雨也会让人害怕。如果我们有这锥子般的精神，经过兀兀穷年的奋斗，就是顽石也应该被滴穿了，这锥子雨是在重复着一件事，渗透，渗透，再渗透，最后土地也能够成为汪洋，河流也会奔腾不息。人呢？即使没有天赋，重复的多了，成为了一种本能，也便成了天赋。

　　回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的屋顶还都是土质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是关键，“未雨绸缪”是必然。这时需要做的是提前清除掉那似蔫非蔫，干涩着叶子、好像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的小草。压实土层，因为它们的根已在潜滋暗长，如果不提前除掉，雨一来，就成为了它的天下。它会开始吸水，疯狂，闹得房顶也有了灾难，屋漏是常事，再逢连阴雨更是常事了。屋里漏雨的地方就不得不用盆、碗、桶什么的接住，叮叮咚咚的音乐倒是好听，真应了那句“黄莲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了。当时，家家差不多都经历过这样的苦。走路还得注意着点脚底下，屋里可下脚的地方太窄，晚上睡觉都成了问题。

　　天一放晴，房顶子就需要用石滚子来回压实，太早了会破坏表层的保护膜，石滚子上会粘很多的泥；太迟了房顶子发干，压不实，效果不尽如人意。

　　这是雨后必做的一项工作，如果不这样，再下雨，就漏上加漏，漏到底了，所以亡羊补牢也不晚，还是要做好反思与收尾工作。

　　当然，如果一切正常，下雨天，是睡觉天，没事的话睡它个一塌糊涂，茶饭不思，黑白不分；下雨天，也是喝酒天，天南地北，神聊海哨，“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寂寞中享受到空气的清凉和氤氲。

　　孩子们碰到久违的雨，更乐意在雨中撒个欢，放纵自己纯真的心灵，让一丝不挂的脚丫享受着雨水的冲涮、浸润，通透，感受痒痒的凉凉感觉。即使脚丫子被水浸泡得发着白色，也久久地不愿回到家中。更有甚者，下了雨之后特意出来寻刺激，让身体享受雨水的洗礼，“村童雨中牧”尽情放纵着自己的自由。

　　有时，稀疏的几滴，试探性地落下，发着啪啪的声音，如急促地拍打着门楣，杂乱而无序。接着密密地暴燥起来了，啪啦啪啦，似在用暴力显示着它的存在，发着原始的野蛮的力量，又似青春力量突显的躁动，在默默中奋起。待到雨脚如密箭，“咚咚咚”的似冲锋的战鼓，天地失色，万马奔腾，似天河决堤，大雨滂沱，雨水开始从各个巷道流出，汇聚在街道上纵横着奔向低洼的坑塘，千回万转的旋转着汇聚进河流。这是张扬的成功，是悲情的喜悦，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兴奋，是毁灭，也是新生。雨点叮叮咚咚时，在屋檐下汇成一曲清响。掉进屋檐下的水洼里，绽开一朵朵透明的花，那涟漪一圈追着一圈。雨声叮咚，如在空寂的世界里弹动了琴弦，发着清扬的弦音，心情开始趋于沉淀，继续进行着平静的思考，寻求着自我的反省与提升。

　　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万事万物，都会接受到着雨的洗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以各种姿态展示着雨水的洗礼。有的低垂下头，有的葡萄在地……如同虔诚的信徒，默默的祷告着属于自己的功课。

　　这一瞬间，我们应该懂得，寂寞的绵雨，是在教我们有忍耐的定力，响亮的暴雨，是在教给我们抗争的勇气，狂暴的骤雨，向我们展示着天地的伟力，而它们共同的归处，都是让我们如回归的雨，内心有着丰盈无边的澄澈与寂静。

　　岁月流长，见的多了，经得多了，也有了生活的感悟。人生风雨中，冷暖有自知。

　　生活本就是阴晴冷暖、没有完全的春花秋月。“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是春意的温柔，是温柔的抚摸；“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是春天的孤独，是孤独的寂寞；“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是秋意的享受，是享受的清新；“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是秋意的思念，是思念的问候……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依依不舍的情意，“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是愁绪挥不去的凝霜。“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是人生际遇的感慨。年少时雨是欢乐，中年时雨是失去与迷茫的感慨，到了老年，人生的孤独，岁月的蹉跎，都在暮雨中响起。时间不同、地域不同、环境不同，有着迥然不同的感受，雨中有故事，雨中有岁月，雨中有悲欢。

　　断断续续的篇章，总不能闷在脑海里，发霉了还好说，可能会有发酵的酝酿，如果忘记了就如过眼的云烟，飘散在了风中，不见影踪，所以还是记录一下这散碎的语言，来一个天马行空的思绪，算是收获一点“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心情与生活。（2025年10月11日）

　　林岩：原名，王柱强：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蠡县万安镇刘铭庄人，任职于蠡县万安中学。以记录生活、享受生活、回馈生活作为生活的情趣，感恩文字带给的心灵的慰藉、温暖与宁静。文章散见于《荷花淀》、《燕鼎文化》及《燕鼎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