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可爱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虽有种种不顺的事,但奇怪的是,我记得住的,而且在心中把玩不已的全是这些从生活的渊泽里捞起来的种种不尽的可爱。——题记。
金阳下的母亲
趁着休息的时间回家陪父母待了两天,与其说是陪父母,不如说是想吃妈妈煮的菜。我是真爱我的母亲,怎样爱,我说不出,这种爱几乎是要说而说不出的。言语是不够表达我的爱意的,只有独自微笑或落泪才足以把内心揭露在外一些。
听说我们要回家的时候,一路的电话催促,总会让我有些恃宠而骄的烦躁。刚踏进家门就被“妈妈牌的香味”侵占全身,饭桌上都是我们爱吃的菜。看着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的母亲,想起小时候姐妹俩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小手死死抠住灶台“监督”母亲有没有把菜做成自己喜欢的红烧或是干炒。当然除了这个,更好奇的是母亲的刀法,她是怎样在手上切片,切丝,而且从未切到过手!长大后才知道外公是厨师,被指点过一二。
田野的阳光倾注在母亲身上,一张小小的脸,如今已被时间捏出了许多褶皱,蹲在地里捯饬菜园的身躯更弯了,拔草的动作缓慢了,一瞬间像抚摸旧创痕那样,我的心酸溜溜的。看着母亲缩成一团的背影像极了澄澄湖水里卧着一丸鲜艳的夕阳。我起身,看农田十里一色,在春风中熏然如醉,吐着各种香味毫不矜持开着的各种花招来无数的蜂蝶,闲散而忙碌地飞来飞去。
那一天,阳光温煦,席地而坐,一排排绿树葱茏多姿,田垄之上屋舍安然,那里有你,有温暖的家。我游离的目光伴着那只来回飞舞的白蝴蝶,随着它的停歇,轻轻地轻轻地安放了思念。“我今年的菜园好丰富,这是你爸爱吃的蚕豆,这是你爱吃的莴笋和散花花菜,那边是生菜和蒜苗,盖着地膜的是娇娇喜欢的西瓜……”看着她满脸兴奋地说着我们爱的蔬菜瓜果,内心的某根弦啪地断了,她唯独忘记了说自己喜欢的。饭桌上摆满了一家人爱吃的菜,记忆中就没有母亲不喜欢的,似乎她也喜欢着我们喜欢的菜。母亲总是最后一个坐下来吃饭,在饭桌上频繁站起来的那个人:添菜、盛饭、拿东西,最后吃到菜冷饭凉……我了解我的母亲吗?答案是否定的,我了解的仅仅是她爱着她的丈夫和女儿,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母亲看着发愣的我:“我都喜欢吃这些,只要是素菜,我都喜欢,像你这样挑食的可不多。”母亲总能看穿我的心思,用她的话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想点啥我还能不知道?母亲总是有这样的本领,一家人被她“拿捏”地死死的。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让我们姐妹俩跟母亲的相处模式更多的像是朋友。我无奈地噘着嘴笑了笑。
“就是要这样笑,别动不动就皱眉头,呐,不然我白在你脸上挖俩酒窝了。”
“你挖的——酒窝!?你咋不说是这只白蝴蝶挖的呢?”我指着那只一直躲在蚕豆花上偷听我们说话的蝴蝶说到。
“你是晚上出生的,没有白蝴蝶,要有也是黑蝴蝶……”
咯咯咯,我在娘俩的笑声中呆呆地看着这位可爱的母亲的脸。
“妈,我去走走。”
母亲朝我甜蜜温婉地笑了起来——连她的笑都有春阳的味道——她说:“别走远了,一个人,害怕——”
我回头看到她坐在金阳里,不知是太阳照着她还是她照着我。
种种可爱
每一块土地都是有表情的。在每个阳光晴好的时刻,自会有繁花来作一番绽放,并且十分殷勤地来入于人眼。午后山径上的春光:脚下都是野花、嫩草,怕踩坏了一路芳华,走起路来有点蹦蹦跳跳的意味。生命在极旺盛茂美之际每每正是最堪痛惜的时分。
在这样柔和的阳光下酣然地躺着,身下垫的和身上盖的都是灼热的阳光。头顶上有棵大松树,松针茂密且青翠,太阳的影像像从树叶的微隙中筛了下来。我陶醉了许久,定神环望,才发现这景致简单地不可置信——一片草场,几块乱石,远处唯有天草相黏。
突然几只黑色瘦胫的羊闯进视线,它们正慢慢地啮着草。眯着眼好久才看清远处那曲臂为枕的孩子,悠然地嚼着一根长长的青草。恍然间只觉得它们嚼的不只是青草,而是初春里半发的绿意,以及草场上无边无际的阳光。
从疾风中慢慢走向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浮起来了,山上的草香地那样浓,要不是有这样猛烈的风,恐怕空气都会给香得凝冻起来。
——“你一个人呀?”我轻声问。
——“还有十七只羊。”他睁开眼睛打量着我。
——“闭着眼睛放羊,不怕它们跑了?”
——“那么大一片山,能跑哪去?”他一边回答一边拿过嘴里的草比划着。
——“羊,也是有感情的,只要每天在固定的地方撒上玉米粒,它们吃饱了自然会回来,这是爷爷教我的。”
——“你几岁了?”
——“十二岁了,六年级。我可喜欢画画了,可惜今天没带水彩和纸,这么绿的时节下次一定画给你看。你是来防火的吗?咋没有戴红袖套?”
——“我是来看春的。”
——“原来是个不速之客呀!”说着他示意我像他一样躺着,顺手折给我一颗青草,顺势把脚搭在另一条腿上,俨然一副富贵名利与我何干的豪迈姿态。
——“你明天还来看春吗?我想把获奖的那幅画再画一次给你看。”
——“明天,不来了。”
——“那啥时候再来?”
——“不知道。”
我别过头看着旁边躺着的小男孩,他总是笑滋滋的,很温暖地闭着眼。在这片绿色中如果不带有几分醉意,凡事随性而行,就显得太不调和了。身上陆陆续续流溢而过的是初春的绿意,是一批一批的风,是雏鸟拿捏不稳的初鸣。
不速之客,这个词我很喜欢。事后想来,凡事都是一时机缘,事境一过,一切热闹繁华终究成空了。比如这满地的绿,比如啮着草咩咩叫唤的羊,比如我,比如眼前这个爱画画的小男孩。
可是,现在是春天,一切好的事情都应当有权力发生。似乎是仗了好风好日头的胆子,于是我走了进去,打捞着生命中的种种可爱……(选矿厂姚荣佳)
种种可爱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