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迷雾与尘烟之瘾
骆健毅
电影《漫长的告白》是来自日本那种现代的孤独,独特的安静里的忧伤。我不想说侘寂或者物哀之美,也不想进行漫长的叙事一样的叙述,进行情节再现或者给没看过的人剧透,又或者标榜某种符号和象征,只想说说我的思考。
“什么世道啊,人心不古”,人心若古,又是什么世道,好像永远有种回不去的过去,那种怀旧变成了一种现代的浪漫情愫,当然所谓的“古”,也许是想要那种本然的纯真、纯粹,简单而舒适的生活。当自己特别在意的人和事,在别人的表现中看到的是随便,一个人想要说的心事,要和谁去告白,那些忧伤只是在抿酒时的闲言碎语中流出却被泯泯一笑而过,好像不在意的笑,却在心头深藏着漫长而无人告白的忧伤。
也许只带打火机,不带烟,就是为了有理由随便找一个人,诉说自己的心事,可是这未尝又不是对路人的一厢情愿式的消遣,心事告白的同时,又给路人带来了莫名其妙的打扰。也许吵闹的时候,有人正安静地在某一个角落默默看书,也许看书是告白心事的一种方式,一种生活习惯,吵闹渲染了这种安静里的忧伤。也许兴致勃勃哼唱的时候,打扰了那些在正常中看来反常休息的人。是谁营造了欢娱的气氛给那些只想在角落里安静的人带去了与何人说的忧伤。
生活中有太多被忽略掉的那些忧伤的人,心事不知向谁告白。心里好像永远有迷雾一样,总想找到可以告白心事的人,当那人真的在眼前的时候,又永远在氛围中欲言又止,想说却又永远说不出来。现代人的心之迷雾,好像人一思考就像要在漫长的暗黑隧道永远看不见光,永远走不出来,要死了的感觉,在民宿中休闲却是一种非常精致的生活,不是安贫乐道,而是耗尽生命能量的生活,也许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唯一的能量来源,也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这种绝望的刺激源。正如三宝音乐剧曲目精选音乐会《世界的尽头》结尾曲唱的,“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爱是种飞翔的方式,不唱浪漫的情诗,我热爱于是我坚持;在我们这个时代里,爱是我斗争的方式,不给任何人解释,我相信于是我坚持”。
相比《漫长的告白》的现代感的休闲,慢生活被现代精致生活带出来的爱的忧伤,电影《隐入尘烟》是生活智慧背后的伤痛,它没有善恶,更没有什么爱与被爱,没有什么概念上的隐忍不隐忍,更没有农耕的浪漫,就是一种生存习惯,而造成这种伤痛的是制度的标准,制度让一切善恶清晰明了,让什么行为可以得到保护,什么行为不能,应该发展什么,不发展什么。
心之迷雾渴望在休闲中得到告白后的治愈,而向往尘烟,既是回不去的过去,也是小资情调式的乡愁,在农家乐的快乐中我们忘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那种在今天技术快速发展的社会,机械化、科学化农事生产的生活体验中变得简单了的生活,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夜里要熬过蚊虫,田间地头要惊动在晒太阳的蛇,细长溜过的影子,那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真实影痛,还有默默承受旱或涝带来的颗粒无收,只能把手伸到缸底,数着几粒米熬出看不见米的粥,那些吃树皮,吃野菜,啃皮带,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生活的智慧,是那些惊惧后延续下来的习惯,是生活思维的信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是历史的生活,它不浪漫,只是在怀旧的时候它变成了浪漫,也谈不上爱或者不爱,而是生活环境的选择,生存方式的日常,现在已经不可能,且不说极端天气的高温,就说现在一年比一年热化的现象,夏天几乎不是夜里忙农活,就是在早晨忙到中午,下午以后再继续忙,中午到下午仅靠简单而传统的方式,恐怕没有办法熬得住这种暴晒。
我们对怀旧有一种现代的生活里那种回不去,做不到就是浪漫的尘烟之瘾,而忽视了简单背后是要熬过多少岁月的无知,多少邻里关系的无情指责,多少鬼怪的惊吓,掏粪的手还要拿起馍馍啃。曾经把那些生活智慧都当成迷信,现在又把生活智慧当成是一种情调,让那些在习惯中生活的人,没有了智慧,永远被鞭子赶着走,拼命活着但是永远都感觉快要活不下去了,那些生存经验昨是今非,本地性的消失,生活智慧也跟着消失了。
观看或者怀旧的时候,也许是在抽那些日子里的血,在现在对那些伤痛除了悲悯,就是应该不应该。我们没有回到事情或者生活方式,甚至由于选择带来的伤痛的状态中去还原真实的样子,只是在闲适又带有情调式的消遣,我们选择了让自己舒服,却是像在啃人血馒头一样,那天地的沉默,那些日常,那些被历史车轮碾过的伤痛,依旧在每一个时代的日常出现,看见了那些看不见的人和事,以为是看见了,其实看见之后被蒙蔽了,与自己和解了。因为它就在每个人的日常里,每天不经意路过的日子里,只是从未看过那些角落,那些反常的迷惘,漫漫道出的忧伤,跟不上时代的人,是看不见的自己。
附:个人简介:骆健毅,1997年生,广西桂林阳朔人。《大豫出版》专栏作家。目前发表作品散见于《大豫出版》、《散文网》、《新锐散文》、《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散文诗精粹》、《广西散文诗》、《麦林文学网》、B站等网络平台。
心之迷雾与尘烟之瘾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