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雾的初冬

　　有雾的初冬

　　咱在北方待久了，就知道冬天啥样儿：风像狼嚎似的，刮得人脸生疼，天也干冷干冷的，没一点活气。可高邑这地儿啊，初冬就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要是没雾，就跟过年没饺子吃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儿。高邑的初冬啊，那雾就像发面似的，呼呼地涨，到处都是，浓得就像面糊糊。

　　咱平常看东西都看得真真儿的，可在高邑初冬，想看清远处的五马山？嘿，那比登天还难。高邑这时候啊，就像被老天爷用一块大纱布给蒙起来了，水汽多得啊，就像蒸馒头的热气似的，到处乱窜。可这雾天儿啊，有股子说不出的味儿，别的地方没有。在河北这一片儿，高邑就像老天爷的宝贝疙瘩，这雾景儿啊，那是独一份儿，是个顶好的地方。

　　你就闭上眼寻思寻思，高邑就像个躺在吊床里的娃娃。近处那槐河和泲河啊，就像两根大粗绳子，把高邑这个小娃娃稳稳当当的放在上面来回晃悠。河水在雾里流啊流，就像绸子在风里飘。远处那五马山呢，就像个老神仙，在雾里藏着，只能瞧见个大概模样，就这么静静地瞅着高邑。整个高邑城啊，就像个累坏了的庄稼汉，在雾里睡得死死的，安静得很，还带着股神秘劲儿，就等着太阳出来，像家里的老娘们儿喊吃饭一样，把它给叫醒呢。你说，这是不是个让人心里痒痒的好地方？

　　这雾啊，就像电影里的神婆，有魔法。南星祠堂、刘秀公园、凤凰台这些个地方，在雾里都变了样儿。南星祠堂里那些石碑，就像村里的上岁数的老头，在雾里站着。每块石碑上的字和花纹，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好多老辈子的事儿呢。这些石碑在雾里就像找东西似的，其实啊，它们是在找那些被忘得差不多的老故事。刘秀公园的石像呢，在雾里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神仙。看得见的时候，那威风劲儿，就像村里杀猪的汉子一样；看不见的时候，就像钻到土里了，神秘得很。凤凰台在雾里就像戏台上的天宫，那尊石凤凰露出来一点儿的时候，就像凤凰要飞了，闪着光，真好看。

　　河岸两边的景儿啊，就像画儿一样。有的地方雾大得啊，就像一堵墙，啥都瞅不见，人走进去就像掉进了面缸里；有的地方呢，雾像窗户纸，能透出点儿景儿来。这就像村里的大花袄，有花的地方，也有素的地方，给高邑这个小村姑穿上了一件好看的衣裳。你就盯着看，那衣裳就像被风轻轻吹着，你就盼着能多瞅见点儿高邑的美。太阳好不容易出来一点儿光，那光打在雾上，就像给雾上了色，红的、黄的、粉的，好看得很。这雾啊，就像老天爷给高邑的礼物，高邑就像个收到礼物的娃娃欢欢喜喜地在雾里显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