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母亲的电话

　　通向母亲的电话

　　其实，我是个吃饭很慢很慢的人，一般情况下和我一起吃饭的人总是吃完后还要等我很久。所以我在公司楼下吃午饭时不喜欢和同事在一起，并不是我性格孤僻，而是我不愿意因为吃得慢被别人等，那样我会因为过意不去，而着急到流汗，另一个原因是我没时间边吃饭边聊天，因为我每天中午要以我自己的速度吃掉午饭后，再用剩余的午休时间赶紧给我的母亲打电话。

　　久了当我的同事知道后便对我说，快去给你妈妈打电话吧。

　　似乎，我每天坚持给母亲打电话的这个行为大约是在十年前开始的吧，那时候我家还在哈尔滨旗下的一个小林场里，当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我带着我的工资回家准备过春节。趁着春节前还有客车可以从林场去往县里，我想给母亲买一件皮衣，那是她心心念了很多年的衣服，却从来不舍得买的。于是有一天晚上我对母亲说明天我们去县里吧，看看买点什么年货。母亲也因为我好久没回家了，也想和我去县里逛一逛，就欣然答应了。第二天到了县城的商厦里，我突然提出说要给母亲买一件皮衣，母亲没有拒绝，也没有因为我突然说出这句话而感到惊喜，印象中她的目光立刻就去搜寻墙壁上挂着的那些衣服，找了几家之后，母亲注意到了一件长款皮衣，至于她喜欢还是不喜欢完全取决于价格是不是划算。因此她还没有试穿就开始问价，并且讨价还价。这时我让母亲试穿一下，确定她喜欢，并且大小合适后，我就着急付款。母亲因为价格没有砍到她满意的数字，就转身要走。而我坚持把毛爷爷扔给了卖货的阿姨，并且对母亲说“钱已经给了不可能再要回来了”。就这样母亲不得不穿上了那件我认为她很满意的皮衣。母亲要把钱还给我，可我坚决不同意。就这样我们来县城置办的年货就我送给母亲的礼物。那天我们坐车从县里回了林场，下车后天已经很黑了，还好有明亮的月光照着地上的雪，致使我们在没有路灯的小林场里也能大概看清地面。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跟在母亲身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月光不只是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也让我注意到了母亲已经弯下去的双腿，那是因膝盖疼痛弯下去的吗？还是因为上了年纪导致的呢？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明母亲已经老了。小学时很多的语文书里描述过母亲变老的痕迹，有说头上出现银丝的，也有说母亲的手变粗糙了，但那些文字在我看来，只是教会我一种描述手法，并没有触动我一点点。当我在后面，看到母亲被长款皮衣遮挡了一半的欧型腿，以及她的脚尖也明显的内八字时，我的喉咙一疼，鼻子一酸，眼泪也无声地涌了出来。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老的？想一想母亲已经六十岁了，从我离开家乡去外面读书开始，我就很少观察母亲了，心里面装满的只是我自己的小心事……只有工作生活不愉快的时候我才会想起他们……正在我沉浸在悲伤与复杂心情中时，我跟在母亲身后竟然已经迈进了家门，这时一束刺眼的灯光和父亲的说话声把我拉回现实。父亲一眼就注意到母亲穿着的皮衣，便笑着问道新买了一件衣服？母亲自豪地回答说是我老姑娘给买的。听到这句话时，我在心里也有了自豪感，觉得我终于挣钱了，可以为母亲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了。

　　从那次回京后，我便每天给母亲打个电话，如果是工作日，我就中午午饭后拨打，一直聊到下午上班时间为止。如果是周末我拨打的时间就不固定了。如今科技更先进了，有了视频电话，也能在遥远的地方看到母亲的容颜了，我想即使我仍然每年回不了一两次家，也不会那么牵挂，想念她了吧？现在母亲已经七十一岁，假如的假如她某天突然要永远离开我了，或许我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