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波正涨韩江水 ——追寻韩愈的足迹之潮州

　　春波正涨韩江水

　　——追寻韩愈的足迹之潮州

　　秦立河

　　这次潮州之行，就下榻在韩江岸边的一家酒店。店家在网上说，站在房间里，就可以欣赏韩江美景。住进酒店之后，才知道，在房间里，只能看到高大的江堤。如果要看江景，估计在登到楼顶上才可以。但楼顶正在施工，无法上去观看。不论怎样说，店家宣传的也不能算错，毕竟这家酒店与韩江只有一路之隔。

　　入驻的第二天早上，在家人熟睡的时候，我悄然起身，去看看这因韩愈而被改姓“韩”的江是怎样的景象。

　　来之前也简单做了一下攻略，知道这韩江古称员水，后称鳄溪。因韩愈任潮州刺史期间，组织民众驱赶鳄鱼，为民除害，潮州人民为感念韩愈，改鳄溪为韩江。一提到“溪”，便想到山间溪水，感觉一定是不大的小河。当我登上江堤，眺望江面时，才知道自己的鄙陋。江面宽阔，水面平静，那“潮平两岸阔”的景象展现在眼前。这里称作“江”，一点也夸张。

　　亚热带的四月，气温已近北方的夏天，清晨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空中似乎有雨星飘过，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绵绵细雨。约有十多米高的江堤上是“广东万里碧道”的一部分，绿色步道约有两米宽，两边有白色标线，旁边是红砖铺砌的道路。道路两边是低矮的石砌围栏，靠里侧安装有黑色灯柱、球状灯罩的路灯。外侧有绿化带。这高大的江堤与北方黄河下游的地上悬河的河堤很像似。只是没有黄河大堤的拦洪石坝。从这坚固的江堤推测，当年这韩江一定是洪水肆虐，沿岸百姓深受其苦。两边的堤坡上长满鲜嫩的绿草，不远处的花坛姹紫嫣红。

　　江堤里侧有一条沿江栈道，沿江边距离水面两米左右的地方，道不宽，约有一米左右。靠水一边有约一米高的暗红色木质栏杆。因这里滩涂宽阔，旁边建有韩江金山湿地公园，星星点点的小岛，郁郁葱葱的水生植物，曲曲折折的红色栈道穿插其中，一座四角翘起的凉亭，增加了不少的诗意。

　　右前方是横跨韩江两岸的金山大桥，这是一座无风撑背靠式五连拱钢管桥，桥上的巨大的白色钢管拱，如一条蜿蜒的白色卧龙，飞跨在宽阔的江面上，煞是壮观。

　　沿着江堤漫步，身边不时有晨练的人跑过。晨风吹拂，风中带着花香，带着水汽。江面上有一层薄雾，对岸的潮州古城墙、古城的城门楼、江边树木都朦胧在这层薄雾中。江面上没有船只，偶尔有水鸟飞过，一派静谧安详的景象。江堤上有一“安津庙”，大概是建江堤之前已经有了，以至小庙占据了半边的江堤，庙门对着江堤，却在江堤之下。灰色砖瓦上像要发霉的颜色，书写着岁月的沧桑，门上张贴有对联，意为保合境平安之意。再往前走，江堤里侧有三师庙，碧瓦红墙，建筑较新，似为近年所建。看那门楣对联，与那安津庙类似。大概都是希望神灵抑制洪水，保一方平安。我是无神论者，一般不去拜庙。我想，这坚固的江堤足以锁住洪水。筑堤的当然是潮州人民而非神灵。

　　往左前方望去，广济桥上的风雨亭像灰色的串珠，漂浮地韩江之上。广济桥是中国四大古桥之一，被桥梁专家茅以升誉为“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它为浮梁结合结构，由东西二段石梁桥和中间一段浮桥组合而成，梁桥由桥墩、石梁和桥亭三部分组成。始建于南宋，距今已有八百五十多年，为潮州八景之一。大概是仰慕韩愈吧，这广济桥也叫“湘子桥”，相传韩愈被贬至潮州后，为了方便沟通韩江两岸，他请来了侄孙韩湘子等八仙与潮州的广济和尚一同斗法来造桥。然而，由于中途法力失效，导致中间一段未能成功连接。最后，由广济和尚用禅杖、何仙姑用莲花化作巨缆把十八只梭船连接起来，因此该桥分别被称为“湘子桥”和“广济桥”。桥的东头的两层阁子就叫“仰韩阁”。

　　沿着堤坡上的台阶，下到江边栈道。江边浅水处，有十几个中年妇女在已经硬化的斜坡上洗衣服。江水清澈，水流平缓，近岸处能看到江底的石头。她们有的挽起裤褪站在水里，有的坐在特制的小板凳上，一手拉着衣服，一手举起棒槌不停在槌打衣服。这些妇女，边洗衣服，边进行闲聊。抑扬顿挫、音节分明、婉转响亮的粤语，仿佛唱歌一般述说着生活的幸福。大概现在这江里是没有鳄鱼的。当年这条河流鳄鱼成灾，“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百姓深受其害，韩愈身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写文警告鳄鱼，尽快迁离此地，如若不然，“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

　　今天读来，或许有人会感到可笑。鳄鱼非常人类，如何知道韩愈是朝廷命官，又如何能够明白其驱逐鳄鱼之决心？但我们从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感受到的是韩愈为民除害的决心，是忠心为民的情怀，更是韩愈勇于担当的豪迈气概。我想这就是苏轼在《潮州韩文公庙碑》所说的“浩然”之气吧。我不是韩愈研究的学者，至多能算上一个韩愈的崇拜者，仰慕韩愈卓越才华，仰慕韩愈的赤胆忠心，更仰慕韩愈那为国家前途命运冒死直谏的勇气。我想韩愈未必不知道鳄鱼无法明白他文章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借驱逐害民之鳄，警告那些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为害乡里的坏人罢了。

　　因为天气阴沉，江面迷蒙，未能看清韩江全貌。夜晚再次来到江边，发现比白天更有魅力。沿江两岸碧道上的路灯、广济桥的五彩灯光、金山大桥的装饰灯，对岸潮州古城的金黄色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把韩江装扮得更加美丽。

　　当年的恶溪已成为滋润人们幸福家园甘泉，细波如鳞、流淌不息的清澈江水，仿佛继续讲述着韩愈治潮的故事，也滋养着潮州人民不断创造新生活的浩然之气。

　　正是好雨潜入潮州地，春波正涨韩江水。

　　作者简介：秦立河，男，河南睢县人，1983年毕业于商丘师专中文系，长期从事初中语文教学，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现已经退休中原油田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