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之间,自有天地春秋

文/ 九龙谷野猪 时间:

  暮色如墨,悄然漫过青瓦时,老茶馆的铜壶便开始咕嘟作响,煮沸的不仅是木兰溪的潮水,还有千年岁月沉淀的故事。我捧着粗陶茶盏,看茶叶在沸水中沉沉浮浮,忽然想起佛经《了凡四训》里的“舍得”二字——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竟藏着贯穿古今的人生智慧,如同茶汤里舒展的叶片,愈品愈见深意。舍得之道,本就是行走世间的立身哲学,暗合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禅意,道破了不舍不得、有舍方得的真谛。

  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叮咚声里摇落千年时光。仓央嘉措捻着念珠写下“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时,指尖缠绕的何止是信仰与情思的纠葛?那日在古寺朝拜,忽闻檐下铜铃清响,恍惚间看见唐僧转身离开女儿国的背影,袈裟上未干的晨露,倒映着西天神光。他舍去了人间至美,却换来了真经东传;仓央嘉措徘徊在布达拉宫与拉萨街头,最终将情思化作诗篇,让雪域高原的月光,至今仍在诗句里流转。原来有些舍弃,本就是另一种圆满,这便是人们在爱情与信仰间永恒的追求与矛盾。

  烛火在《汉书》间摇曳,将王昭君的画像映得忽明忽暗。长安城的宫墙困不住她的决心,当琵琶声穿透大漠孤烟,她放下中原的暖阁绣榻,却让胡笳声里的边关,迎来了数十年的安宁。自古忠孝难两全,那些离家赴任的文人、戍边卫国的武将,书信里未写完的牵挂,最终都化作青史上的铿锵一笔。就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看似舍弃了脚踏实地的安稳,却在衣袂翻飞间,定格了永恒的美丽——世间的大仁大义,往往诞生于舍得之间,成就了无数流传千古的故事。

  从历史的长卷中抬起头,窗外的霓虹正闪烁如星。年少轻狂时,我也曾扎进灯红酒绿的酒局,在酒精催化下与陌生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通讯录里的名字从热络到雪藏,才惊觉那些热闹不过是镜花水月。如今的我,更愿在老巷茶馆里,与二三知己围炉煮茶。当月光漫过竹帘,听老友分享书中的妙语,或是谈论生活里的点滴温暖,这种灵魂的共鸣,远比满桌珍馐更让人踏实。正如《菜根谭》所言:“交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舍去虚浮的社交,方能遇见真实的美好。

  沿着老巷前行,街角的钟表匠仍在专注地修理座钟,齿轮咬合的声音规律而沉稳。他说年轻时一门心思要做出最精巧的钟表,如今却懂得,有些时光不必追赶。这让我想起那些主动退居二线的干部,他们放下职位带来的荣光,投身于丰富的业余爱好,收获了陪伴家人的温馨,重拾年轻时的热爱。年轻时曾有的梦想或许还未实现,那些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渴望,如今已变得云淡风轻。人要学会正确认识自己,明白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热爱工作难免牺牲个人生活,追求进步必定缺少家庭陪伴。就像苏州园林里的太湖石,历经岁月打磨,褪去棱角后反而更显风骨,人生的智慧,恰在于懂得适时放下。

  当下,越来越多的人活得通透洒脱。他们懂得取舍,将时间倾注于真正珍视的人与事,摒弃无谓的社交。与情投意合者促膝长谈,胜过酒桌上空洞的寒暄千句。他们向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境界,与志同道合者同频共振,在思想的碰撞中收获满满能量,而非在话不投机中虚耗光阴。

  夜雨敲窗时,重读《浮生六记》,沈复与芸娘在清贫中相濡以沫的故事,让人感慨万千。他们舍去了物质的富足,却留下了最动人的情感篇章。这不禁让人想起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洒脱——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我们总在追逐中迷失,唯有放下不必要的执念,才能听见内心的声音,寻得真正的宁静。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看见千年前的古人,也在这样的夜里思索着人生的舍与得。“王侯将相今何在,一抔黄土掩风流”,世事纷扰,命运无常。但古人所言“尽人事以听天命”,并非消极,而是一种从容迂回的大智;孟子的“知其不可而安之若命”,亦是如此。人生确需努力奋斗,却不可过于执着,唯有看淡荣辱得失,方能在舍得之间,遇见生命最美的模样,活出优雅从容的岁月。

《舍得之间,自有天地春秋》

  暮色如墨,悄然漫过青瓦时,老茶馆的铜壶便开始咕嘟作响,煮沸的不仅是木兰溪的潮水,还有千年岁月沉淀的故事。我捧着粗陶茶盏,看茶叶在沸水中沉沉浮浮,忽然想起佛经《了凡四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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