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访长寿街

文/ 凌纪元 时间:

  千里寻访长寿街

  凌纪元

  出中原,经岳阳,过平江,渐入长寿街,正值薄暮时分,远山含黛。放眼望去霓虹灯闪烁,高楼林立。我和家人穿越千里,与我血脉的源头相认。

  关于长寿街的记忆,于我本是纸上烟云。父亲去世早,祖籍详情如雾里看花。直到翻阅他留下的自传,才引出150多年前的脉络——我高祖父从此地走向京城,当过户部主事。究竟是咸丰或光绪年间已无从考证,唯能从父亲字里行间佐证:北平市东城区地安门焟库胡同里,确曾有过凌家宅院,父亲在那里长大,传下一脉烟火。

  1946年,父亲曾从中原回长寿街寻爷爷,奈何战乱年代音信阻隔,方知爷爷离世数年,只得怅然返回。

  如今,我和家人从中原踏上这片热土,是有意义的轮回。我们入住长寿镇连锁酒店后,放下行囊,便着手准备祭奠先祖:添置当地特色祭祀品,询问本地风俗。父亲自传记载,爷爷80多年前安息在义坟,坟茔位置早已湮没在岁月里。我们寻一片清静空地,将中原带来的祭品与本地礼数相融,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祭奠。香火摇曳,青烟袅袅,如线牵起断裂的时光。我静静默念祈祷,愿先祖在天之灵安息,护佑凌家子孙!

  次日重返祭奠处,竟然见到一只羽翼初丰的雏鸟蹒跚其间。它不怕人,在我儿子掌心扑棱着稚嫩的翅膀,带着几分怯懦,却已振翅欲飞。外孙女欢喜得手舞足蹈,儿子细心用枯枝野草搭了个简易鸟巢,将小鸟轻轻安放。灵动小精灵恰在此刻出现,莫非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回应?雏鸟啾啾鸣叫,我蓦然顿悟,玄幻的巧合,生命的传承,似雏凤新声。一代人振翅远去,新一代人循着血脉呼唤归来。“子孙昌炽如雏凤”,不仅是祈福,而且是轮回。

  在热心人的指引下,我们寻到了老长寿街,有幸结识了凌氏宗亲。他爷爷100多年前在此开店,他曾在东北街区工作,研究过长寿街的历史沿革。他为我介绍了平江县凌氏祠堂的情况,请出家中的《凌氏族谱》——准确地记录着辈分“敏则有鸿功,作善业斯隆”等40个字。我是“功”字辈,记忆中我名字里也曾短暂有过“功”字,我的血脉寻找到了清晰注解。仿佛打开身世迷宫,个体生命与家族史诗在此刻天衣无缝衔接,我不再是长河里的孤舟,而是汇入了一条名为“凌氏”的壮阔大江。

  寻根之余,我们亦想探寻长寿街的烟火与历史,邂逅退伍军人熊老弟。他性格爽朗热情,娓娓道来长寿街四街八巷的典故:纪念湘军“平江勇”儒将李元度的“次青巷”、承载悠久岁月的“河南桥”、伟人的老师创办的百年名校“维夏中学”。行至长寿街深处,1925年建成的天主堂静立斜阳里,1931年湘鄂赣省苏维埃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曾在此召开。作为湘鄂赣三省交界的边陲重镇,这里曾是工农红军创建革命根据地的地方,点燃过星星之火。红五军军委扩大会议旧址,皆是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建于明末清初的“太尉庙”“观音七仙殿”,宝像庄严,香火鼎盛,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百姓家门楣上的木制楹联板,“信在诚中铸,德从宽处俢”“尚礼尚贤尤尚善,崇德崇孝更崇和”,雕笔遒劲,文化底蕴跃然纸上,仁义礼智信的理念早已融进长寿人的生活里。

  临别时回望,千里寻访行程,我寻到了族谱上的准确辈分字,也触摸到了血脉深处的文化基因。那只振翅欲飞的雏鸟、门楣上遒劲的楹联,都在诉说:无论枝蔓伸向何方,根始终深植在这片故土。热情的宗亲、喧闹的集市、特色的美食,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千里寻访长寿街,圆了我在高祖父故乡走一走的夙愿。更让这份藏于故土的文脉与家风,成为家族代代相传的精神符号。

  文章创作者:凌纪元

  欣赏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读书状态。向往从容、简单、平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生境界。

  退休后闲暇之余,写写随笔感悟、游历扎记。拙文散见于报纸副刊、期刊、网络上。

《千里寻访长寿街》

  千里寻访长寿街  凌纪元  出中原,经岳阳,过平江,渐入长寿街,正值薄暮时分,远山含黛。放眼望去霓虹灯闪烁,高楼林立。我和家人穿越千里,与我血脉的源头相认。  关于长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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