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宿华家岭

文/ 胡喜成 时间:

  风雪夜宿华家岭

  胡喜成

  由于自幼爱好文史,并曾经作为文为文史工作者的缘故,对于与史事相关的地理,也保持有相当高的兴趣。每看中国地图,西北名山六盘山,其南为陇山,习惯上称关山,为秦陇之间通往西北的大道,著名的古战场街亭,即是这一大道上的重要关隘。不过,这是现代人的说法,历史上六盘山亦属于陇山的范畴。而横亘于通渭县北、静宁县南的华家岭,为西安通往兰州的必经之道,也是我自秦安北上兰州的必经之道。华家岭属于何一山脉,查书查网,皆无明确答案。不过,其既在六盘山之东南,则其亦属于陇山的分支应是毫无疑义的。由于一时兴时,想查清华家岭的来龙去脉,虽然未能达到目的,却引起了我长时期的思索。这种思索到了后来,便是我想起了一段与华家岭相关的往事。

  秦安与通渭为邻县,自秦安乘汽车北行,越神仙岭而下,便是碧玉镇,此镇昔属秦安,上世纪五十年代方才划属通渭。自碧玉镇北行,便至通渭县。通渭县西北,便是大名鼎鼎的华家岭了。昔日的公路,盘山而行,这华家岭海拔2445公尺,长达120公里,历千盘而上山,在岭脊之上奔驰,又历千盘而下山,这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而华家岭之所以有名。则是历史上丝绸古道,陕甘驿道、西兰大道与今312国道必经之地的缘故。

  华家岭,曾经是一片不毛之地。然而,在不毛之地之前,其山应当是绿树成阴,芳草遍地的绿化之山,由于历史上的战乱与灾荒,终于由绿山变成了童山。考证太繁,此处从略。兹引现代著名作家二人散文以证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华家岭之容状。

  1934年,作家张恨水经华家岭,写有散文『谁都头痛的华家岭』。文中言:“公路就在这不高的岗子上,土人叫梁子,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滴水,自然,没有一户人家……”1940年5月中旬,作家茅盾经华家岭,停留一宿,天寒大雪,称当时的“西兰公路”为“稀烂公路”,写有散文『风雪华家岭』。文中言:“在这条公路上,每天通过无数的客车、货车、军车,还有更多的胶皮轮的骡马大车。旧式的木轮大车,不许在公路上行走,到处有布告,说是为了保护路面。”“可是第二天早起一看,糟了,一个银白的世界,雪有半尺厚,穿了皮衣还是发抖。”“这时四野茫茫,没有一个人影,只见鹅毛似的雪片,漫天飞舞而已。”茅公之后约四十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由兰返秦,我亦因大风雪而夜宿华家岭,因之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因有事至兰州,取道西兰公路。当时的西兰公路,是盘山公路与平地公路的交错公路,自平陆翻山越岭至又一平陆,如此反复多次,方可至大都市兰州。而华家岭则是横亘于其中的一道大山。岁暮天寒,已是夕阳奄霭的日暮,我一个人住在金城的旅舍,倚着高楼的轩窗,望着城市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的繁华,与三千珠履的现代都市文明,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着变幻不定的眼睛,似是作着一个神秘的梦。突然,接到家中打来的电话。说是家中有急事,要我速回。当时打电话可没有现在这样容易,在县城还没有家庭电话与通用电话。一般要打电话,是要到机关单位去打的。如无要事急事,一般人是断然不肯去打外地电话的。因之,接到电话,我别无选择,只有赶快乘公共汽车去长途汽车站,连夜乘车赶回秦安。

  乘上了南返的汽车,紧张的心情方才略为舒缓。及至汽车驶出兰州,窗外已是一片昏黑的世界,只有闪烁的电灯。与远在天际的繁星,点缀着西北的夜空。而正视前方,只有车灯所照的区域,才能看得清楚。其外,都是朦胧而神秘的存在。忽然听见如雷的风声,天空似乎更为黑暗,遥望天上,繁星顿杳,想来是阴云四合了。心中不由得起了一种无名的焦虑,万一要是下雪,巩怕要在华家岭住宿一晚了。

  真是怕什到便来什么,车过定西,透过昏黄的灯光,车窗之外便有雪花飞舞。车中的乘客纷纷议论起来,都盼在未过华家岭之前不要下大雪,不然便不能及时回家,要在华家岭住一宵的。花钱还是小事,若还误了正事,那可是不小的损失。也不知汽车奔驰了多少路程,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辰,在兰州奔走多日的我,一上汽车便进入了一种半睡眠的状态。忽然汽车停了,司机说华家岭到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下,吃一碗饭再走。于是。乘客纷纷下车,去寻饭馆吃饭。而此时的华家岭,已是一片银白的世界,雪花飞扬,地上也有了积雪。由于没有想到会遇到大雪天并在华家岭停留,因之,身上的衣着已不能适应当地的气候,一下车便打了一个冷颤。

  华家岭车道的一边是一排整齐的平房,另一边则是万仞的危岩,而危岩之外,则可看见一道又一道的远山与两山之间的沟壑。岭上的树木,树叶皆已凋零,低矮而枯瘦。除此之外,入望而来的,惟有漫天的雪花飞舞,与高山之上朔风怒号的吼鸣声,犹如夏日暴风雨中轰鸣的雷声,挟裹着雪花,不断地扑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分外地寒冷。使人既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又震慑于这一种大自然的神秘力量,惊心而动魄。而此时的车道,已铺上一层厚厚的积雪,遥望远处,山岭沟壑都变变成了一片白色。一条长长的车道,车道近帝的山顶,点缀着稀疏的野树,花团锦簇,洁白无瑕;车道旁的汽车临时停车的驿站,供过客餐饮的食堂,与销售百货的商店,孤零零地散布在山岭之上,像是大海之中的孤岛。而广壑遥山,平湾曲道,一例是铺玉布银,好一个水晶的世界,好一个洁净无尘的阆苑仙洲。在不远的大道上,有一驾马车拉着一车货物在款款前行,留下了两道鲜明清析的辙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惜此地树少,与这一种外境有所不合。“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可惜北地无梅,这首咏梅的古诗比拟此际的情境,亦殊为不宜。然而,白茫茫的一片雪白世界,还真是可遇而不可觅的仙境。我生何幸,得此奇缘。

  可惜我这这样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便想起了我为人在客,我此时的需要不是欣赏风景,而是赶快回家处理急事,真是辜负了先贤这美好的诗境。此时的我,是先要吃一碗热饭,然后乘车取道,直赴秦安的。与车上的乘客在食堂吃饭归车。而司机却怎么也将车发动不起来,说是汽车冻灭火了。滴水成冰,雪深一尺,细想即使汽车发动起来,雪夜在山道行车,也是一种危险的行动。望望天空,雪依旧下得很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无可如何之下,便只得在华家岭寄宿一夜。

  住在华家岭的客舍之中,虽然有燃烧的炉火,门外的厚厚的门帘,关紧了门窗,在厚厚的棉被之中,依然冻得人浑身打颤。飞扬的雪花虽看不见,但山风的怒吼之声,却象夏日的震雷一样激响,一阵一阵送到耳边来,惊心而动魄。使人在百无聊奈之中,听这一种难得的天籁。好在是疲乏过度,不久便进入了睡乡,依稀作了一个美好的梦。究竟是什么梦,却一时也记不分明。

  次日清晨,依然是雪花飞扬的世界。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大雪初霁,放着冷光的寒阳高悬在高高的天穹,真是雪境含丹,分外地娇娆。而司机则似休息了一晚的缘故,精神高昂,汔车很快就发动了起来,说是白天好办,汽车在四轮上裹上铁链,可以慢慢行驶。于是我们便乘上汽车,慢慢离开华家岭南行。一夕的奇遇,遥望着远去的华家岭,还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

  现在去兰州的公路是在山谷与盆地之间行驶,逢山穿洞,遇水驾桥,早已不经过华家岭,华家岭成了公路旁边的背景。据说,现在的华家岭,是绿树成阴,百鸟嘤鸣,山池荡波,游人如织的。而大雪之中的华家岭,则因满树的积雪,形成了一种称之为“冰挂”的奇景,是摄影者的神往之境。此种景象,是真的么?还是梦境?我慢慢地回忆,当时我在华家岭客舍的南柯一梦,还真是这一种景象。而如今的华家岭,也真是合了我当初的梦境。只是如今的汽车,改由山下而行,而不是盘山上下翻越华家岭,是出于我梦境之外的,还真使人有一种梦外之梦的感觉。

  【作者简介】胡喜成,名瑛,以字行,网名或署啸海楼、清波。甘肃秦安人。农学学士,副编审,中国曲艺家协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甘肃省史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创作员,甘肃省楹联学会名誉理事,天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秦安县作家协会顾问,谪仙诗社副社长。尝主持编纂『秦安县志』。出版编著有『啸海楼诗词集』『啸海楼辞赋集』『甘肃省秦安县农业自然资源调查与区划资料汇编』『秦安县综合农业区划』『秦安植物记略』『秦安县乡镇企业志』等数十种。已在『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当代诗词』与美国『寰球诗坛』等发发表诗词曲赋联文等3000余首(篇)。多次获奖,有诗入刻中国长城文代碑林。其散文发表于『飞天』『甘肃日报』『民主协商报』『陇南文学』『天水日报』『天水晚报』『秦州文艺』『大地湾文学季刊』等与『散文网』『风采中华如歌嘉年华散文基地』等相关网络。

《风雪夜宿华家岭》

  风雪夜宿华家岭  胡喜成  由于自幼爱好文史,并曾经作为文为文史工作者的缘故,对于与史事相关的地理,也保持有相当高的兴趣。每看中国地图,西北名山六盘山,其南为陇山,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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