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
放牛
○曹文乾
儿时放牛,是我们这些放牛娃最珍贵的记忆。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那时正值农村推行联产承包制,农户耕田、耙地、种庄稼、收粮食等一些重要的农活都离不开耕牛,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养一头牛。
走集体化道路时,耕牛起初是生产队集体饲养的,或安排有专门的饲养员、或由生产队长把耕牛安排到社员群众家依次放养。生产队里建有牛棚(栏),耕牛每天都有人精心呵护。那个年代,耕牛可稀罕呢,它是生产队的“活宝贝”,是社员和集体的命根子,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生产队集体再穷,群众生活再苦,也要勒紧裤带喂养几头耕牛,没有牛犁田就会更穷。农村实行分田到户后,耕牛被作价拍卖成为自家的核心生产工具和生产力。有钱的农民就花几百块钱从生产队里买来一头耕牛与几户农民合伙供养,轮流放牛、轮换耕田。到了农忙季节,农民种地,除了跟老天争时间,赶天气,还要跟牛抢时间。那时候牛是招人稀罕的,由于很多人没钱买牛,不得不多户农家凑起来供养一头牛,轮到牛犁地时,如果不按顺序合理安排,就会为“抢”耕牛吵架,否则别人家的秧苗都插好了,自家的地还没轮到耕误了季节。
耕牛不管是生产队饲养,还是已经成为了自家的牲畜,大家都把它看作是家中的一员,呵护备至。
庄户人家,如果生了个男娃都说是生了个“放牛娃”。因此,放牛就成了男孩子的“专利”。
我们每天早晨和下午都要去放牛,我们这些“放牛娃”谁早晨谁晚上,每人各放一天或者连续几天放养,都提前分好了工。我家的牛,早晨由弟弟负责放牛,天蒙蒙亮弟弟就把牛牵出去吃草放养;下午由我去放牛。我家的黄牛与猪同住一圈,每次打开牛圈门,牛对我并不陌生,它自然知道我是来牵它出去吃草的,它那亲热的劲一点也不亚于热恋中的情侣,它温柔地靠近我,甚至会伸出厚厚粗糙的舌头舔我的手。我把拴在树桩上的牛绳解下来,牛脚早已迫不及待地朝外奔去,它昂起头,大步流星,跟我走出了牛圈。
牛乃庞然大物也!我们驾驭牛的法宝就是系在它鼻子里的牛绳。我放牛时,牛要是不听使唤,我就拽着牛绳使劲地扯,牛就乖乖就范了。牛绳是方向盘,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只要你轻轻滴一摆牛绳,牛就心领神会。
我放牛时总喜欢带一本连环画去看。那时,连环画盛行,每页的配图下都有几行文字,我们一边看上面的图片,一边读下面的文字,图文结合就明白了意思。连环画是很有诱惑力的小书。放牛时,手里有一本连环画书,总觉得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我们常常因为看连环画入了迷,牛悄悄溜去偷吃别人家的庄稼,家里的大人时常去给别人“补锅”(给别人说好话,让人家原谅)。
小时候,我们这些男娃子在做家务活中,最最喜欢的是放牛,因为放牛最大的快乐是可以把牛当马骑。我们男娃子骑在牛背上,宛如驾着一辆豪华的小轿车那般的嘚瑟,女孩子们见我们那么地“牛”,她们也只能羡慕地干瞪眼。我放牛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我家屋后的背远湾和对门的山岗上,离我家大概有二里地。
我家当时饲养的是一头黄牯牛。因为我的个头小,骑到牛背上有点吃力。所以每次放牛出门前,我总要事先把牛赶到低洼处,再从高坎上轻易地爬上牛背。骑到牛背上,我们一路春风得意,一边前行,嘴里一边“驾、驾”地叫,一直骑到对门的山坡上。让牛儿在那绿茵茵的草地上自由自在地啃着青草,我们这些放牛娃从牛背上跃身跳下,找一块空旷地,便在那里起劲地玩“斗鸡”游戏。就是将一条腿提上来,盘在另一条腿膝盖上,用手扳着上面的腿,单腿立地,好似金鸡独立,单只脚蹦跳前行,用膝盖骨猛力顶击对方。有时候用我们自个儿用纸折的板,玩一会儿“扳板”的游戏。等牛儿吃饱喝足后,一路狂奔回家。当然,有时候我们只顾自己玩耍,没有去看牛,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就着急地去找牛,沿着山坡,山沟到处寻找,有时候找不到牛,就回家把父母喊来帮忙寻找。也有例外,牛吃饱以后,它自个儿回去了。
当然,偶尔也有牛儿不听使唤的时候,有时候你扑腾好一阵子,刚骑到牛背上,牛儿怕痒似的就是跷起屁股不让你骑。我也特别倔,反正较劲地往牛背上冲,一个骨碌,再一个骨碌地摔跤,摔倒之后又爬起来向牛背上猛扑过去,直到骑上牛背为止。虽然每次摔跤都很痛,但骑牛的那份惬意盖过了身上的疼痛……
儿时放牛,那段与牛为伴的快乐时光已悄然过去,成为了我童年的永恒记忆。
(作者人简介:教师、宜昌作家协会会员、宜昌市散文学会会员、兼任多家网站、报刊新闻媒体特约记者、网站编辑。多篇散文、诗歌、杂文、随笔、小说等散见于各级报刊及文学平台,《儿时的露天电影》被散文报、散文网联合评为金奖,《三代人的年》入选中学语文阅读试题。教外闲时喜欢码字,用键盘耕耘贫瘠,用文字编织人生,徜徉隽永的文字世界,心游弋在文字里,醉在文字里……)
《放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