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街头表演

　　再看街头表演

　　童年的记忆里，玩杂技、武术表演和说书唱曲的这种街头表演，在那个没有电视的年代，是农村生活中最受欢迎的娱乐方式，也成为童年时光最快乐的回忆。

　　每当听到村里有表演，大人孩子们就早早吃过晚饭，一家老小带着马扎、凳子抢占有利位置等着观看节目。表演场地一般选在农时用的打谷场上，因为场地平整宽阔，既有利于演员表演，又方便观众观看。柔术、变戏法、武术表演，一个个节目引人入胜，精彩不断。

　　当晚的表演是不收取费用的，第二天上午，参加演出的演员们会挨家挨户上门收取一定数量的粮食。乡亲们认为演员给村子带来了欢乐，也感觉到他们不易，很情愿多给他们一点粮食，也希望以后能够经常看到这样的演出。随着经济发展，农村陆续通电后，家家户户普及了电视机，这种杂技、武术等街头表演也逐渐淡出了演出市场。现如今，农村已经几乎见不到这种表演了。

　　多年以后，我在城市又观看了一次这样的街头表演。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听说小区东侧广场有演出，在家人都不愿前去观看的情况下，我独自一人去看演出。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走近后找了个稍高的位置，垫着脚才看清楚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表演。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头发微白且稀疏，在富有节奏的音乐背景下，正挺着啤酒肚，迈着滑稽并且带有艺术气息的步子，进行着变魔术的环节。这情景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有点滑稽可笑，这种富态偏偏的中年男人和打把势卖艺这种职业有种脱节的感觉，和童年时看到的年轻精干艺人形象反差太大。但是那熟练的手法和有张有弛的步法，让人感觉他一定是个专业的艺人。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中年男人肯定是从年轻就从事这种靠表演生计的演员，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不得不继续过着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生活。中年男人连续进行了变鲜花、变酒瓶等魔术表演，表演连贯，演技精湛，引来了观众的阵阵掌声。魔术表演结束后，上来一位花白头发的中年妇女，帮着收拾道具的同时，用街头艺人的专业姿势向观众致谢。我猜测这应该和中年男人是夫妻，风风雨雨中，用这种艺术表演维持生计，一直走到现在。魔术表演结束后，中年男人又表演了骑独轮车，这堪称灵活胖子的表演，引来了观众的阵阵唏嘘声：这么胖还这么灵活，真有两下子。

　　中年男人既是演员，又是主持人。在介绍下一个节目时，顺便打出了感情牌，说出门在外不容易，自己从家乡带来了几十个七彩陀螺，十元一个，自愿购买，可以用现金也可以扫码支付，大家买了也等于对他的帮助。话音刚落，部分观众蜂拥而上，不知道是为了感激艺人表演还是特别喜欢七彩陀螺。随着音响里不断响起的收款声，中年妇女手里的陀螺也剩下寥寥无几。我趁着大家购买七彩陀螺的时间，扫码支付了10元钱后，回到了观众席。孩子们挥舞着绚烂光彩的七彩陀螺蹦跳着，宛如一个个舞蹈演员，在夜色中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我这才注意到，因为是暑假期间，观众基本都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带着孩子，看演出的同时，花十块钱买个玩具，既帮了演员又让孩子高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接下来的表演是胸口碎石，表演者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留着光头，下身穿着一条土黄色的裤子，猛一看像是武僧似的。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迈着慢条斯理的大步走上场子，光着膀子躺在刚刚砸碎的玻璃渣子上。中年男子和女人费力的抬来了几十斤重的条石，放在年轻人的肚子上，用大铁锤用力砸了十几下，生生把条石断为两半，围观群众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中年男人拿起话筒介绍到，年轻人和他是一个村子的，从小脑子受了刺激，村长让他带出来一起挣点钱生活。接下来又是推销自己的玉石挂坠，让观众自愿购买。就这样反反复复，到节目结束，既收获了掌声，又获得了不少收入。

　　回家的路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街头表演，童年时看的是热闹，成年时看的是人生。若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年近花甲还在外漂泊。生活不易，每一种谋生方式都值得尊重。也许在他们心中，努力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更是对家人、社会的最好报答。

　　作者：张振刚，大学文化，山东省济南市济阳区人，先后在新华网、中国农业信息网、山东新闻网、《消费日报》、《联合日报》、《济南日报》等媒体发表多篇通讯。近期有多篇散文在《咸阳日报》、《中乡美文化》、《燕州文学》、《散文网》、《都市头条》等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