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心境

　　初冬心境

　　文/许建忠（新疆）

　　北方的冬天毕竟最像冬天，从立冬的当天开始，早晚气温明显降低了，街上的老人和孩子都穿上了厚衣服。秋天落下的诗情，留存的画意，都开始慢慢变化。落完最后一片叶子的枯树在微凉的风中，独自承受清冽的空气，用力举起高远的天空。寒意把晨雾凝结成霜花，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裹紧了孩子送给的厚围巾。夜色比以往来得早一些，对面楼上的灯光早早亮起。夜深人静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虽只是轻轻淡淡的几片雪花，却把冬天真真切切的带来。退休了，心静了，自由了，少了些浮躁，多了些沉静，睡醒了，随意回忆往事，自由遐想未来。时间不属于自己，但自己有权力去支配；心思应该是自己的，有时候却心不由己，无法管控。

　　上了年龄的人，往往喜欢早睡早起，也不是完全为了锻炼身体，关键是睡不着了早起出去散散心，呼吸点新鲜空气。一如往常的早起，出了小区到街市上转转。一路看到晨练的大多是中老年人，习惯性的打个招呼，问声早。穿过街道，又来到街角的早市上。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赶早市的人还是很多。卖东西的，买东西的，人来人往，吆喝声，吵杂声，此起彼伏。走过去询问今天蔬菜的价格，红薯，南瓜比前几天便宜了点，豆角，辣椒还是那么贵。买点萝卜，豆腐，中午做个臊子面吃，摊主大方的送了我一小把香菜，感谢声淹没在询问声中。拐角处卖豆浆的大妈还在忙碌着，住在楼上的小伙一个人在摊前的小桌子旁吃早餐，看到我路过也不忘热情的向我打招呼问好。

　　往回走的路口，蹲着一位卖冻梨的老大妈，单薄的衣服，破旧的棉鞋，裂了口子的双手。堆放在她面前的冻梨，看上去也不怎么新鲜，过往的行人也只是转头看一看，没有人买。我的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了，不由得停住脚步，缓缓的看着这一情形，像是欣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这画面似曾相识，尤其画面上的主人公更是熟悉亲切。仿佛老大妈就是母亲，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体，满脸的皱纹，期盼的眼神。情不自禁的走到跟前，蹲下身，拿起一个冻梨，询问老大妈：大妈，这冻梨怎么卖？激动，亲切，温柔的声音，再次把我拉回到母亲身边。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母亲的话语，母亲的微笑……记不清是如何挑选冻梨，如何付钱，如何告别老大妈的，回家吃一口冻梨，全是母亲的味道。

　　晨阳从窗户映射到沙发上，带来了温暖。静静的坐在暖阳下，细细品味冻梨留下的香味，往事经不住又浮现在眼前。想起父母当年劈柴生火的院子，那时冬天的寒冷与饥饿仿佛重新袭来，浑身难受极了，又看到父母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看到那烟囱里的烟由黑色变成灰白，最后变成白色霜花。夜深了，屋里的油灯还在忽闪忽闪，母亲坐在油灯下给我们缝补棉衣，母亲的身影映照在墙上，是那样的慈祥和蔼。家里的米缸又见底了，天不亮，母亲就带着自家树上摘下的冻梨去集市上卖，卖了再买米回家，确保一家人不饿肚子。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慢慢浮现，太多回忆，太多感悟。

　　从回忆中醒来，从往事里回来。父母亲在我还没退休前就双双因病离我而去。父母活着的时候许诺，等我退休了，陪父母好好出去转转，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算是尽尽做儿子的孝心，可是人有旦夕祸福，承诺成了永远的遗憾，成了终生的自责。父母亲走了，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只能把解脱作为一种最好的安慰，也如这季节，春天的希望，秋日的收获，冬天的蛰藏。人的一生，从呱呱坠地的哭声，到安息长眠的悲伤，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赤裸裸来，光溜溜去，是苦是甜，是悲是喜，真实的生活一一见证。

　　起身看看窗外，能感受到冬天的寒意。再喝一杯清茶，让心平静。忙忙碌碌一辈子，积累了普通党员的经历和基层工作的经验，颇多感悟，统统化作真实的平淡和长久的温暖。退休后还得继续新的生活，还无法停步，也不能停步。正如这初冬不是萧瑟，而是“藏暖”的季节，在初冬的清寂中，安放思念、沉淀过往，感受岁月的平和与厚重，给自己加油，也为生活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