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东瀛归来的困惑

　　菊与刀

　　——东瀛归来的困惑

　　日本归来这些年，对这个东瀛岛国的印象，老是徘徊于两极，让人颇感困惑。

　　实事求是的讲，那次日本市川市访问之旅，是充实而愉快的。短短一周余，日程安排得满满的。岛国美丽而清爽的景象，国民富足而恬静的生活，百姓彬彬有礼的修养，给人留下良好印象。至今，忘不了市川市政府为访问团举行的欢迎晚宴：宴会前的隆重仪式，宴会中的互动交流，让我们初步领略到东道主的热情与好客。忘不了东芝集团古贺先生那张与众不同的名片：清一色教育方面的头衔排满正反两面，一个企业家浓浓的教育情怀跃然纸上。忘不了翻译新宅先生随身携带的“烟灰袋”：那种高度的自律，那种强烈的环保意识，让人肃然起敬。忘不了东京地铁那暖心一幕：访问团一行正搭电动扶梯上楼换乘，突遇一老妇人一脚不慎，失重后仰。紧临其后的我们及时双手相托，终免悲剧发生。都过了好一会，地铁即将启动之际，那老妇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急匆匆的拉着专程赶来的老伴，又是指认，又是点头哈腰的，对刚才我们的出手相助，再三表示感谢……

　　这些日子，我们不但无法将身边这些日本朋友，与他们的前辈联系在一起。不经意间，似乎还发现我们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且不说相同的黑头发、黄皮肤，单是那满大街似曾相识的文字，晃一眼便能知晓个大概。其实，这诸多相似之处是有历史渊源的。据《史记·秦始皇本记》记载，公元前210年，徐福受始皇之令，率3000童男童女及500工匠，东渡日本，给尚处于“渔猎时代”的岛国，带去了农耕、铁器、医药，开创了日本的“弥生时代”。“弥生”，日语中等同于“秦”。秦文化影响了这以后的几代乃至几十代日本人。至于后来的“鉴真东渡”，更是将盛唐高度发达的文化，远播东瀛。这样的国度，能没有华夏文化的影子么。

　　但是，若仅此便“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以为我们是相同的、相通的，那将与真实情形相去甚远。不到十天的行程，融融暖意中，一些看似寻常的细节，实则耐人寻味——

　　同样忘不了，访日第一天，走出东京机场，接机的日方人员指着正专注驾车的司机特意介绍道，“日本自卫队退役军官。”话毕，还捎带一丝诡异的微笑。大伙心头一愣，对中国人来说，这可是个极敏感的话题，它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当年的“鬼子”，联想到历史上的“九、一八”事变，联想到泸沟桥的枪声……。同样忘不了，访问团应邀参观市川学园练习馆，客人刚落座，身旁那位面目黧黑的中年教练，“哗”的一声，抽出一把铮亮的日本军刀，口中一阵叽里呱啦，大概是在向客人炫耀手中那把夺命利器。走出会客室，但见楼下练习馆几十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头戴护具，双手执刀，捉对搏杀……一时间，诺大的练习馆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文化人类学认为，即使是孤立的细小行为之间，也必定存在着系统的联系。中国有句成语，叫“见微知著”，大致也是这个意思。

　　由此，若联想到那个位于天皇皇居附近，把明治维新以来历次对外战争中死去的亡灵作为神来祭祀的靖国神社，你就不会仅仅是心中不快了。一场场发生在别国的“靖国”战争，大多发生在中国土地上。这里不仅展示了日本军刀等各种杀人工具，还以最无耻的方式，讲述它们的侵略战争史。在解释为什么要“进入”它国时，解说词很会用数据说话:日本资源是如何的短缺，只能维持多少个月，多少个星期，多少天。“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够为战争找到‘正当’的理由！”一个外国游客留言。而一个日本人的留言竟然是：“我为日本而骄傲！”

　　再联想到这些年，世界局势风云激荡之际，我们这个邻居又不安份了，军国主义势力抬头。修改教科书、回避历史、掩饰罪行；挑衅中国主权，觊觎我钓鱼岛；与美台沆瀣一气，叫嚣“台海有事就是日本有事”……

　　一边是处处洋溢着友善的暖意，一切显得是那样的先进，文明，有序；一边是对当年的侵略战争没有一丝的反省和忏悔，且一有机会便向邻国露出战争獠牙。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日本呢？

　　其实，这些都是真实的日本。“日本人即好斗又非常温和，尚武又非常爱美，粗暴又非常有礼貌，刻板又非常懂得变通，温顺又非常叛逆，高贵又非常粗俗，勇敢又非常怯懦，保守又热心于新鲜事物。”恰如本尼迪克特笔下的“菊与刀”，一边呈现着东瀛风物的淡雅与静美，一边崇尚着日本武士夺命利器的冷血与杀伐。这就是岛民性格中的二元组合。这一对看似矛盾的二元组合，已化为日本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结构中的“集体无意识”。

　　菊与刀，一个将静美与杀伐融于一身的民族，一个国土狭窄、人口众多且资源贫乏的国度，对他国的觊觎之心，永远如同将熄未熄的阴火。这样的民族，这样的国度，如果再次为军国主义势力所鼓惑和操弄，那将是世界的灾难。

　　与这样的民族为邻，防备之心是永远不应缺席。

　　作者简介:徐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