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槐花香

文/ 丁共波 时间:

  老家槐花香

  农历三月十六,是老爹的寿辰,我驾着车,儿子坐在副座,向着滑东乡村老家驶去。车窗外的景色,由高楼渐变为平房,由省道渐变为乡道,喧嚣也渐变为寂静。

  走进胡同,小院依旧。推开那扇斑驳的铁门,儿时的味道便扑面而来。这味道,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槐花的甜香,还有岁月积淀下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儿子皱了皱鼻子,大约觉得这气味古怪,我却深吸一口,仿佛要将这气息尽数吞入肺腑。

  又是一年槐花香。那株老槐树站在院子一角,枝干虬曲,却开得极盛。一串串白花悬在枝头,像是谁故意挂上去的玉坠。母亲拿着竹篮,站在树下;父亲举着长钩,仰头瞄准那些"白色的精灵"。钩子一拉,便有一串槐花坠落,母亲便忙不迭地去接。偶有漏网的,飘摇而下,沾了尘土,便不再要了。

  "来得正好,"父亲见了我,将钩子递来,"你个子高,来弄几串。"

  我接过钩子,忽然想起儿时也这般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父亲钩槐花。那时觉得父亲高大无比,那钩子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指哪打哪。如今我比父亲还高出半头,钩子在手,却显得笨拙了。试了几次,不是钩空了,便是用力过猛,将整枝都拽了下来。

  "轻些,"父亲在一旁指点,"手腕要活络。"

  儿子在树下跑来跑去,捡拾落下的槐花,偶尔被砸中了脑袋,便咯咯地笑。母亲将收起的槐花倒入盆中清洗,水面上浮起几片花瓣,像小船似的漂着。

  晚饭时分,厨房外炊烟袅袅。母亲在灶台前忙碌,槐花饼、槐花炒蛋、蒸槐花……一样样摆上桌来。香气从厨房的窗口溢出,弥漫了整个小院,又从小院溢出,飘向村庄的每个角落。我坐在桌前,看着这些熟悉的菜肴,忽然想起小时候总嫌槐花有股子怪味,不肯多吃。如今却觉得这味道珍贵无比,恨不得将整桌都吞下去。

  "慢点吃,"母亲说,"锅里还有。"

  父亲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的脸渐渐红了,眼睛却亮得出奇。儿子对槐花食品不感兴趣,倒是把槐花的花瓣在桌上排成一列。

  "好吃吗?"父亲突然问我。

  "好吃,"我点头,"比城里的好吃多了。"

  父亲笑了,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城里的东西,哪能跟家里的比。"

  饭后,我帮着收拾碗筷。母亲在灶台边洗碗,我站在一旁擦干。水汽氤氲中,母亲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小。记得小时候看她洗碗,总觉得她的背影能把整个灶台都挡住。如今灶台没变,她却缩水了似的。

  "妈,您歇着吧,我来洗。"

  "不用,"母亲头也不回,"你难得回来一次,坐着去。"

  我只得退到一旁。儿子在院子里着逗着家里的两只大白鹅,笑声清脆。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烟圈一个接一个地升向夜空。槐树的影子投在地上,随风轻轻摇晃。

  夜深了,村庄渐渐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声犬吠,更显得夜的寂静。我躺在床上,闻着被褥上阳光的味道——母亲定是提前晒过了。儿子在身边睡得香甜,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宁。

  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我忽然想起,这槐树是父亲年轻时亲手栽下的。那时我们从老院搬到这里,如今槐树已这般粗壮,父亲却老了。

  槐花的香气从窗缝渗入,浓郁得几乎能看见。我闭上眼睛,任由这香

  气将我带回更远的过去——那时我还小,父母还年轻,槐树也才碗口粗。一年又一年,槐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人却在这开谢间渐渐老去。

  明天又要回城了。我想,明年槐花开时,定要再回来。虽然知道,有些事,有些人,等不到下一个花期。

  简介:丁共波,笔名:卓越金生,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滑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员,有多首诗歌在中国诗歌、中国乡村杂志等刊物上发表,获得了读者好评。相信只要努力,总能和晨星拥日而出。

  微信:卓越金生

《老家槐花香》

  老家槐花香  农历三月十六,是老爹的寿辰,我驾着车,儿子坐在副座,向着滑东乡村老家驶去。车窗外的景色,由高楼渐变为平房,由省道渐变为乡道,喧嚣也渐变为寂静。  走进胡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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