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里的旧时光

文/ 马芳 时间:

  蝉声里的旧时光

  煤都的夏天,总像一口被太阳炙烤得锃亮的大铁锅,蝉声便是锅盖下那个最先沸腾的水泡,“劈啪”一声炸开。入伏当日一早,蝉儿突然齐声高歌,像谁把童年的磁带倒回开头,沙沙的底噪里浮现的,满是旧日的光斑。

  儿时夏日的傍晚,我喜欢躺在老屋院中的竹席上,翘着脚闭上眼,听那声音忽近忽远。急促时,那蝉声仿佛一群孩童跑过晒得滚烫的巷口,鞋底拍起阵阵烟尘。舒缓时,又像奶奶用蒲扇摇出的风,一下接着一下,慢悠悠地,把暑气扇成细碎的涟漪。偶尔插播的几声蝈蝈吟唱,像顽皮少年破音的口哨,把午后划出一道短短的裂缝。那裂缝里漏出的是,和儿时同样滚热的席子、同样摇晃的树影以及同样被蝉声撑得鼓胀的寂静。

  那时的我,每逢暑假总被留在奶奶家的院子里写作业。矮墙外,小伙伴们的笑声像一把把小钩子,吊得我心痒。我不觉把铅笔啃成锯齿状,总趁奶奶去灶间添柴的间隙,像只猫咪般,轻盈地翻过墙头。在槐树下跳皮筋的燕子、抽陀螺的磊子、吹芦笛的叶子、推铁环的洋子……一帮小伙伴都在等我。

  我们跑得脚底冒烟,汗水在后背上绘成地图。直到暮色把巷口染成橘红或橙黄,才听见奶奶拖着长音唤我。每次回到家,我都逃不过一场荆条的洗礼。新旧交替、长短不一、或青或红的印记,像晚霞般烙在黝黑的四肢上,我咬禁牙关,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里却倍感值得:若疼痛是自由标定的利息,那我还付得起。

  东院大伯家的三位姐姐总会在我挨揍时,坐在门槛上啃西瓜。她们把籽吐成一条弧线,笑声脆响。我羡慕她们不用写作业,更不用挨打,她们的裙摆在风里飘扬,像一面面彩旗。直到有一年,大我三岁的艳丽姐偷偷告诉我:她一直特羡慕我能躲在奶奶身后乘凉。

  那一刻,我如梦初醒:巷子里的猫渴望墙外的风,墙外的狗却贪恋碗里的羹。自由与归属,原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我们各自盯着反面,却都忘了自己正握着正面。

  家人早已迁居城里。十年前,奶奶家的老屋被夷为平地,门前的老槐树一并被移去,矮墙被推倒后被压成柏油路……煤都夏日的蝉声依旧准时,像不肯老去的信差,把旧时光一层层叠进我的耳膜。我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滚烫的风……

  人生就像放风筝:线放得太紧,我们会嫌它束手;线一松,又怕它跌空。遗憾似金蝉的蜕变,年年会脱落,年年又新生。或许,有些声音,只适合留在记忆里,偶被点播。有些夏天,更适合在蝉声里,慢慢褪去浮躁与炎热。

  作者简介:马芳,管理学硕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其作品散见于公众平台。

《蝉声里的旧时光》

  蝉声里的旧时光  煤都的夏天,总像一口被太阳炙烤得锃亮的大铁锅,蝉声便是锅盖下那个最先沸腾的水泡,“劈啪”一声炸开。入伏当日一早,蝉儿突然齐声高歌,像谁把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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