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

　　黄土

　　2025/10/9日杨瑞笔名：如意

　　我曾无比期待人生中每个第一次的到来，直到你离开。三月的西北，气温冷暖变化，在某一个回暖的天，黄土被烤的焦躁，折射出让人厌烦的荒凉，是记忆中熟悉的感觉，也是因为这种道不清的情绪，我逃离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天天气正好，透过树叶的阳光让人感觉异常愉快，这般好的天，谁会想到重症室的那个老人就要永远的离开我了。电话那头，是母亲早已哽咽的声音，从病重住院到当时，我竟从未打去过电话。于是犹如当头一击，不知那时懊悔和伤心有没有盖过我厌烦的情绪。

　　回家，回家，回家见他最后一眼。但是没有，他没有等到我，我也没有见到他。守灵堂，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家的小孩，他们跑着笑着，恍惚间好像外面站着的是我，旁边是你。我记得你看着我时永远笑着的眼神，记得我们走在路上你拉着我的手，记得你和别人谈起我时骄傲的表情……可是我还会清晰的记得你吗？最后一眼，是你被病痛拖累早已孱弱的身体，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我想再去拉一次你的手，触碰到的只有冰冷，家人不让我去看你，大抵是什么封建迷信怕鬼魂冲撞到小孩之类，可我怎么会怕呢。即使你变成了鬼魂，也会如曾经我成长中的岁月那般爱护着我，我怎么会怕呢，我恳切地希望，但愿这世界真的有鬼魂。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这样想着，关于你的记忆却是越来越模糊。

　　老家院子外有很多又高又大的树，你手里在忙着些什么，我站在你身边，树和你都将我包围着，是生命是爱意，只可惜那时年纪小，同龄小孩或是其他新鲜玩意都能将我吸引，然后我就跑开啦。最早有关你的画面，是你抱着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很小很小的我仰头看着你和天，阳光好刺眼，你的眼里满是笑意。在我偷穿你的鞋，计算着要多久才能够到你，能够和小伙伴出去玩不再被到点喊回家吃饭时，你已经佝偻起了背。作为你的小孩，终于比同龄小孩都更快够到你的肩膀，那时我想着，我们一定会在很多个吃过饭的午后，我牵着你的手出门晒太阳，然后听你讲我小时候的事，听你讲谁家有了小孩谁家的孩子又去了远方……

　　现在，去了远方的小孩是我。有人说，每一个家长都是用一生在送自己的孩子离开，从蹒跚学步开始，读书，工作……站在你身后成长起来的我，最后只留给你的却只有我每次离家时的背影。你应该是生气我走这么远，所以才不等我回去见你最后一眼吧，一定是这样。

　　丧事最后一个环节，是我们点火烧了那些丧服、花圈；火灭后，我才惊觉发现，它们竟变成了一抔抔黄土，和你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