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塔人

　　守塔人

　　守塔人

　　小说

　　咸湿的风漫过灯塔，昏黄的灯烛晃散夜的宁静，冷月星稀的夜压将下来，撩拨泛着海藻的波浪不断地拍打堤岸，消散于台阶缝隙里的苔藓，掩映白墙绿瓦的码头小镇。

　　飘鱼肚白的死鱼烂虾横沉方头板船的仓储，远际泛着白泡沫的渡轮烟囱黑烟弥漫，划过空气的鸣笛，模糊了纤夫重枣的脸。

　　连接堤岸与码头的横桥，佝偻折身的李老头儿眯缝着眼，粗糙苍白的面颊泛着一抹阴郁，手腕勾搭的风灯摇曳昏黄斑驳的光，隐约之间可见水泡里的鱼鳞虾皮，宛如他头顶稀疏枯燥的银发一般，死寂了无。

　　迟钝的脚步移动在巡检的沙土地畔，夜模糊了他心底的忧郁，脸颊泛着期然的光淡了几分，眸子略瞥向白墙红顶的灯塔，宛如藏着无穷的秘密一般，斑驳的灯烛消散于夜的阴郁之间。

　　哎呦…………

　　“愿主护佑，赐福于你”！

　　李老头儿习惯性地祷告，兴许是压在他心间的信仰怂恿地行驶神的使命，拟或者是夫妻之间的法律关系维系行为，或者爱的誓言模糊得不见踪迹，总之他心底一直期然神迹，尽管现实是残酷的。

　　“你总得吃一些哩”！

　　李老头儿又重复之前无数遍的叮嘱，眸子不忍地略过瘫痪数年，仅存皮包骨的妇人，哆嗦着干裂的嘴唇，干瘪的眼角潮湿地泛着晦涩的光。

　　砖石砌成的简易床榻，横沉眸子干涩，气若游离的老妇人，半死不活的身体散发出阵阵恶臭，不时有老鼠蟑螂爬上进出，阴暗潮湿的房间散发出霉味。

　　老李头儿折身放下一杯甜酒，一盘甜甜圈面包，眉头紧锁地瞥了一眼变味儿的蓝莓果酱夹心派，嘴角佝偻出一抹莫名的焦虑。

　　“少年在游荡、中年撅宝藏，晚年做和尚咯”！

　　他面颊弥漫淡淡的晦暗，古铜色的皮肤缝隙里填满了霜雾，颤抖的手指勾向水杯，略向老妇人张了张嘴，胸口起伏不止，无声地吞咽口水，苍白浑浊的眼珠定定地落在泛着幽幽蓝的杯盏上，悄然地退出了屋。

　　夜浓重了几分，霜降模糊了天际的毛月亮，盈盈的星子眨动腥红的光，起雾的海风漫过低低矮矮的建筑，飘忽的渔火人家淡没在海潮间。

　　老李头儿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垫脚打量隐晦的星夜，鼻腔努力地分辨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灯塔隐在黑夜里，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地沉寂。

　　白墙绿瓦，野蔷薇紫丁香的小镇彻底沉寂了下来，冷夜隐去了守塔人苍迹的身影，宛如融入堤岸间的黑猫，拟或者消散于黑雾里，斑驳腥红的烟圈，徒留下淡淡的烟草味。

　　延伸小镇广场的鹅暖石路畔，缀满野浆果苹果树篱笆间，突兀地、悄然地略过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没入黑夜里，闪身消失在灯塔楼梯的阴影里，恍然之间宛如梦魇一般。

　　淡淡的娇嗔呻吟隔着冷幽的空气，漫过潮湿海风的味道，略过灯塔阴郁的窗扉，模糊了男女欢愉的幽兰。

　　腥甜的体香曼妙勾人，宛如活色生香的图画一般，生动地上演于夜风海潮的灯塔间，彻底沉沦快活地男女丝毫没有注意，她们恩爱的房间角落，干瘪眼眶的眸子里，泛着一抹偷窥的预约。

　　“谁”………

　　略惊惧迟疑的低吼划破了夜的寂静，瞬间的激情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忐忑不安。

　　“原来是你”！

　　面容扭曲的男子疯癫愤慨，宛如被绵羊激怒的狮子，瞬间露出利齿森爪，眼底泛着一抹阴冷，咆哮地压抑止不住地胆怯。

　　“去死”！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腥甜的血液喷溅宛如殷红的色素，温热的液体缀满男子阴郁的面颊间，迟疑地手腕复又压将下来，颅骨碎裂的声音弥漫在空气里，痉挛之后的老妇人瞪大惊恐的眼珠，死死地瞪着陌生的来访者。

　　“亲爱的，我好怕”！

　　阴郁的夜色里，血腥味浓郁的房间里，惊慌战栗身体的女子缩了缩脖子，眸子瞥向门口的方向，迟疑地拉向男子的衣襟，却不成想对方没有移动脚步。

　　“转移尸体，帮我”！

　　黑暗里，声音沙哑的男子低吼一声，便娴熟地用浸透血液的破棉被包裹住尸体，胡乱地捆缚了一番，略定下心神，眸子瞥了一眼染红血的椭圆石灰石，吸气之间两人横向移动。

　　凌晨时分，空气里的霜雾浓重了几分，阴冷的风簇拥阴寒的浪拍打堤岸，远际的暮色深沉压抑，空气里弥漫淡淡的血腥味。

　　倦意上涌的老李头儿挪动迟钝的脚步，肩背脸颊缀满潮湿的霜雾，幽幽的风灯略见方五六寸方远近，瑟缩的身子抖了抖衣襟。

　　咳咳咳………

　　浓重鼻音的低喘透过空气渐行渐近，一道冷幽的身影穿透黑雾，佝偻的老人面颊泛着迟疑惊诧的颜色。

　　“你是谁”？

　　苍老干涩的嗓音划破夜的死寂，黑雾里男女眸子泛着惊惧地紧盯住程咬金似的老人。

　　空气里弥漫阵阵腥甜的味道，老李头儿眉头紧缩，心底的迟疑浓厚了几分。

　　“老东西，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识相的赶紧滚”！

　　面颊铁青的男子咆哮不止，阴毒的眸子宛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老人。

　　老人心底咯噔一下，借着昏暗的风灯，隐约之间瞥过男子阴郁的脸，同时，嘴角佝偻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渐渐地，老人惊诧地侧过身，眸子锁定在棉被里沉沉的物体上，嘀嗒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男子阴柔的嘴角上翘，明了地扔下五十美元，冷淡地眉头挑了挑，嘴角的不屑重了几分。

　　“甜酒不错”！

　　男子舔嗜嘴角的酒啧，面颊的得意之色更重，闪身便要离去。

　　“她是我妻子”！

　　老李头儿面沉如水，话语平静的宛如没有情绪波动，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甚。

　　“那又如何”？

　　老李头儿这次没有躲避镇长贵公子的男子，嘴角咧开得意舒心的笑，扬眉拍手。

　　“你会后悔的”！

　　顷刻之间，男子口鼻流血，浑身瘫软倒地。

　　黑暗里的女人惊诧不已，莫名缩着身子后退。

　　老李头儿面颊的皱纹里宛如荡出笑，俏皮地沉吟。

　　“我喜欢自由，但是不能够没有女人”！

　　他阴郁的眸子瞥过棉被里横沉的老妇人，最后惊艳地落在角落里的女人身畔，嘴角勾勒舒心的笑。

　　黑暗里，老李头儿粗糙的手指捏着氰化钾的瓶子，悄然没入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