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风流才女李清照
千年风流才女李清照
文/飘忽轶男
历代天才卓著的女性文学家中,能旷古绝今独成一派、自建词宗的,唯李清照一人而已。她以笔为魂,写尽闺阁柔情与家国悲戚;以骨为脊,冲破礼教桎梏,活成两宋文坛最耀眼的一抹亮色。这份学识、深情、风骨与胆魄,让她当之无愧成为“中国一千年来第一风流才女”,亦是“中国最伟大的女性文学家”。
——题记
01
词宗易安:青史留名的文学坐标
李清照(1084-约1155),号易安居士,齐州章丘(今属山东)人,两宋之际杰出女词人、文学家,更是中国文学史上罕见的“立派”女性——她以《词论》明确提出“词别是一家”的主张,批判苏轼“以诗为词”的豪放风格,为婉约词划定审美边界,最终被尊为“婉约宗主”,与辛弃疾并称“济南二安”。
其词作堪称“字字珠玑,句句动心”:少女时写“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活泼灵动如春日新柳;晚年书“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沉郁苍凉似深秋寒潭。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笔力,让她成为中华精神文明史上的一座丰碑。
更难得的是,她并非只擅文词:与丈夫赵明诚合著的《金石录》,收录上古至五代金石器物、碑刻铭文两千余种,考证精详,不仅是宋代金石考据学的巅峰之作,更为后世研究商周至五代的历史、书法、文学提供了珍贵文献,堪称“史学瑰宝”。
02
人生两境:从“赌书泼茶”到“血泪寄山河”
李清照的人生与创作,以“靖康之变”为界,划出两道截然不同的轨迹,而“愁”则是贯穿始终的情感线索,却从“闲愁”酿出了“悲愁”的厚度。
她的早年,是被书香浸润的优裕:父亲李格非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官至礼部员外郎,家中藏书数千卷,李清照自幼便在书堆中长大,“过目不忘,出语惊人”;母亲是状元王拱辰之女,通经史、善诗文,母女常以诗词唱和。这般家学,让她少女时代便以《如梦令》名动汴京,连苏轼门下的文人都赞其“后生可畏”。
18岁,她嫁给太学生赵明诚——这段婚姻,是“才子配佳人”的典范。两人皆嗜金石,常“赌书泼茶”为乐:饭后烹茶,指着书架上的书问某句出自哪卷哪页,答对者先饮茶,常因欢笑打翻茶盏。这段时光的词作,满是“情愁”:《醉花阴》写“人比黄花瘦”,将重阳思夫的柔情揉进笔墨;《一剪梅》叹“花自飘零水自流”,把离别相思写得缠绵又通透。
转折始于“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南下,汴京沦陷,李清照与赵明诚带着十余车金石文物南逃。建炎三年(1129年),赵明诚任江宁知府时,遇叛军攻城,竟弃城而逃——这让李清照彻底寒心。路过乌江时,她驻足项羽自刎处,挥笔写下《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字字如刀,既是讽丈夫,更是讽南宋朝廷的怯懦。
同年八月,赵明诚病逝于建康(今南京)。从此,李清照成了“无家可归、无物可守”的孤女:金石文物在逃难中或失或毁,只剩寥寥数件;她自己则从建康到越州,再到温州、台州,一路颠沛。但她“虽处忧患穷困而志不屈”,晚年独居杭州时,忍着病痛整理赵明诚遗留下的金石资料,最终完成《金石录》三十卷,在序言中写道“今手泽如新,而墓木已拱”,字句皆是对丈夫的思念与承诺。这一时期的词作,满是“家愁”与“国愁”:《声声慢》以十四个叠字开篇,把“寻寻觅觅”的孤苦、“冷冷清清”的凄凉写得入木三分;《永遇乐·落日熔金》忆汴京元宵,对比如今的“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藏着对故土的刻骨怀念。
03
乱世奇女:打破礼教的“风流”本色
两宋时期,程朱理学渐成气候,“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礼教像枷锁,捆住了无数女性。但李清照偏要“破戒”,以“风流”本色,活成了那个时代的“逆行者”。
她的“风流”,是对“真性情”的不掩饰:爱喝酒,就写进词里——少女时“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喝到迷路仍觉尽兴;新婚时“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借酒浇思夫之愁;晚年“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以酒御寒更以酒浇愁。她不藏着掖着,甚至在《鹧鸪天·寒日萧萧上锁窗》里写“酒阑更喜团茶苦”,把喝酒品茶的日常写成雅趣。
她的“风流”,是对“小爱好”的不避讳:嗜赌博,就写文章坦言——在《打马图经序》里,她直白说“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寝食”,还得意地说自己赌技高超,“平生不负,遂成卢雉”(从未输过,总能赢);南渡后文物丢了、赌具散了,仍“未尝忘于胸中”,甚至自创“打马”棋谱,自诩“使千万世后,知命辞打马,始自易安居士也”。这种不被礼教束缚的“真”,在当时尤为难得。
她的“风流”,更是对“气节”的坚守:国破家亡时,别的女子只求自保,她却在词里写“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把个人悲苦与国家命运绑在一起;丈夫弃城而逃,她不包庇、不隐忍,以《夏日绝句》明志,哪怕夫妻情分因此生隙,也不肯丢了风骨。这种“不输男儿”的担当,让她的“风流”多了份厚重。
04
才情灼灼:流传千古的词坛绝唱
李清照的才情,从不是“空有虚名”——她的词,既能让丈夫叹服,更能让千年后的我们读之动心。
少女时的《点绛唇·蹴罢秋千》,是“灵气之作”:“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短短几句,把秋千后的慵懒、见客时的慌乱、躲过后的好奇写活了——尤其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明明是偷看客人,偏要借“嗅青梅”掩饰,少女的娇羞与调皮,跃然纸上。当时汴京的文人读了,都赞“此女他日必成大器”。
新婚时的《醉花阴》,是“深情之作”:赵明诚外出为官,李清照在重阳节独守空闺,写下这首词寄去。赵明诚读了,既被“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柔情打动,又不服气——他闭门谢客三天,写了50首词,把妻子的词混在里面,请好友陆德夫品鉴。陆德夫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说:“所有词里,只有‘莫道不消魂’三句,最是绝妙。”这个典故,成了词坛千古佳话,也印证了李清照的才情无人能及。
晚年的《声声慢》,是“绝唱之作”:开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十四个叠字,没有一个“愁”字,却把“找不着依靠、住不惯孤寂、受不住凄凉”的心境写得淋漓尽致——有人说,这十四个字,“字字是泪,句句是血”。后面“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更是以景衬情:黄昏时分,细雨打在梧桐叶上,每一滴都像落在心上,把孤苦无依的感觉推向极致。这首词,不仅是李清照的巅峰,更是整个婉约词派的巅峰。
05
孤勇一生:在磨难中活成“自己”
赵明诚病逝后,49岁的李清照孤苦无依,又逢战乱,生活越发艰难。这时,一个叫张汝舟的小官主动靠近,对她嘘寒问暖,承诺会好好照顾她。李清照以为找到了依靠,便答应了婚事。
可婚后没几天,张汝舟就露了本性:他要的不是李清照的人,而是她手里剩下的金石文物。发现文物多已遗失,剩下的李清照又不肯交出后,他便原形毕露,时常对李清照拳脚相加。
换作别的女子,或许会忍气吞声——毕竟在宋代,“女子休夫”是“伤风败俗”,而且律法规定“妻告夫,虽实亦坐徒三年”(妻子告丈夫,就算属实也要坐牢三年)。但李清照偏不:她骄傲了一辈子,怎肯受这般屈辱?她暗中收集张汝舟科举舞弊的证据,然后直接告到官府,要求“离绝”(离婚)。
最终,张汝舟因舞弊被罢官下狱,李清照也按律入狱。好在她在文坛声望极高,好友綦崇礼等人极力营救,九天后便被释放。这场“休夫风波”,让她成了当时的“话题人物”:有人骂她“不守妇道”,有人笑她“老来失智”,但她从不辩解——正如她在词里写的“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她的人生,从不需要别人定义。
晚年的李清照,独居杭州西湖边的小楼里,身边只有几卷旧书、一盏残灯。她时常坐在窗边,看着西湖的烟雨,想起汴京的繁华、赵明诚的笑容,然后拿起笔,把思念与悲苦写进词里。有人说她“孤独”,可她或许不觉得——因为有词为伴,有回忆为暖,有风骨为脊,她活成了“自己”,这就够了。
06
千年回响:永不褪色的“易安魂”
李清照自号“易安居士”,可她的一生,从未“易安”:少年时随父迁官,青年时与夫分离,中年时国破家亡,晚年时孤苦无依。但她从未向命运低头——她以笔为盾,写下了自己的悲喜;以骨为脊,守住了自己的风骨;以真为魂,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今,千年过去了,两宋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西湖的烟雨也换了无数回,但李清照的词,仍在被我们诵读:读《如梦令》,会想起少女的灵动;读《醉花阴》,会想起爱情的甜蜜;读《声声慢》,会心疼她的孤苦;读《夏日绝句》,会敬佩她的风骨。
她就像一盏孤灯,悬在千年历史的天空:不耀眼,却温暖;不张扬,却坚定。正如泰戈尔所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李清照的一生,虽布满磨难,却因才情与风骨,活成了永恒——她的词,会永远流传;她的魂,会永远闪耀。
上一篇:重阳游西湖
下一篇:琴瑟和鸣千秋韵,白首不离一世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