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味道

文/ 朱仙寿 时间:

  题记:这篇文章记录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的农村年,年味里满是酸涩与期盼;也记录了八十年代以后投身新疆煤矿工作的打工年,和改革开放时期岁月变迁的年味。从传统旧习打麻将、请客送礼到新时期纯净的文明娱乐活动,和绿色环保的新时代年。

  一·故乡的腊月

  1.除旧布新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团圆饭。”这首顺口溜,总能勾起我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诸多回忆。那时的春节虽物质匮乏,却充满了简单的快乐,腊月是孩子们最向往的时光,越临近年关,兴奋之情越浓。

  腊月里,农民在地里干的都是些闲杂活,一直忙到年三十才有时间干家务活,接着便开始打扫前院坝和房后路道旁的竹林。房顶上的瓦沟里落满了竹叶、树叶,这时就需要男人们搭起木梯子上房清理。这可是个细致活,脚既不能踩瓦沟,也不能踩瓦梁,否则很容易踩烂瓦。必须轻拿轻放,将脚横放在瓦沟两侧的瓦梁上,左右脚平行移动,不能交叉。而且房顶前后有坡度,前房檐短,后房檐长,走动时要格外小心,不然一旦踩滑了瓦,就可能随瓦滑落,造成伤筋动骨的危险。

  清理下来的草叶等杂物会全部焚烧掉,连同鸡粪、鸭粪、狗屎和灰尘等农家肥,一起倒进生产队的茅草房里。年后,生产队会安排人将其平整成一块长方形田状,再把每家每户猪圈粪坑里的粪水挑来浸泡。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浸泡,千担农家肥发酵完成,就可以留待田地播种时使用了。

  十来岁的小孩也会跟着大人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会抬着桌椅板凳到外面冲洗,小板凳和篾椅要拿到水田边用刷子刷,或者扛到水田下面的小河里去洗,洗完后在房后坝里晾干再拿回家。然后,还要回家洗擦木格窗子、门和门框。房内的扬尘要在腊月二十六日前打扫,由家里的大人负责。他们会头戴旧草帽遮挡灰尘,清扫时尘土飞扬,常常呛得人口鼻难受。当地有习俗,不能在二十六日打扫扬尘,因为“六”在方言中读“luo”,有落的意思,据说那天打扫扬尘会容易掉落东西。扫扬尘的专用工具是在竹竿上绑上竹丫,杆子长度可根据实际需要而定。

  竹篾篱笆上掉了泥土,就从田里挖些黏泥,再切碎些稻草揉和在一起,将篱笆补上,使其成为新墙。房内的地板是泥土夯实而成的,即便一年四季天天打扫,还是有些地方会变成坑洼,这时就需要用黏土修补。家里修补时不用笨重的石夯,而是用木板凳夯土。小孩也能干这个活,选适当大小的板凳,板面朝下,凳腿朝上,在一头绑上绳子,单脚踩在另一头板凳上,一拉一放,重复操作,直到把土夯实。房内就是这样过一年补一年,修修补补又一年。之后,在墙壁上贴上旧报纸或书刊纸,木格窗上粘贴白纸,既透明又好看。房屋正面墙壁上贴上毛主席画像,两边贴上杂志画册上的国旗和“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字样,房屋顿时就有了新年的新气象。

  贴春联也是必不可少的。那时的春联都带有浓厚的政治意义,比如“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破四旧牛鬼蛇神全扫走,立四新工农兵学齐动员”“爆竹声脆辞旧岁,锣鼓喧天迎新年”等。横幅如“毛主席万岁”“社会主义好”“辞旧迎新”等。只要把春联贴在门框上,再在门上粘上毛主席语录或工农兵画像,就会新意盎然,充满新年的气象氛围。

  2.筹备年货

  在那些远去的岁月里,我的家乡经济较为落后,水稻产量不高,除去上交的公粮后,剩余的粮食便寥寥无几,甚至到了年底还得依靠返销粮维持生计。不过,红苕却是我们县的一大特色,不仅产量高,收成也好。尤其是沙地种植的红苕,口感甘甜,因此我们县也有了“苕国”之乡的称号。在这样的情况下,红苕成为了我们的主要口粮,陪伴我们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相比之下,主粮大米、小麦的产量并不多,其他杂粮如豌豆、胡豆、玉米等,收成也比较低。所幸,家乡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蔬菜瓜果,在粮食匮乏的时候,它们也能“喧宾夺主”,登上灶台,让我们得以饱餐一顿。

  筹备年货是每个家庭年前的大事,不过具体的安排却因家而异。人口数量的多少、粮柜里粮食的储备情况,都决定了一家人的年货计划。毕竟,要根据家里的实际情况精打细算,权衡之后再决定去集市变卖什么东西,又该购置哪些物品。

  对于那些家里养了年猪的人家来说,过年时往往会把整头猪或者半边猪肉卖给食品站。在当时,食品站处于垄断经营的地位,主要负责收购生猪和销售猪肉。工作人员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力,农民在卖猪时只能听从他们的定价,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农民们卖猪换来的钱,主要用于购买粮食、置办生活用品,以及给孩子们买布做新衣服。然而,对于那些年猪还未出栏,或者根本没有养猪的家庭来说,年货的筹备就相对简单了许多。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不管是细粮还是粗粮,只要有粮食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家里人的穿戴,大家秉持着能补则补的原则,衣服破了就在背上或手肘处打上补丁,或者将大人的衣服改小给孩子穿,翻新一下继续穿。还有些人会买染料,把旧衣服染成新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新衣服一样。在筹备年货的诸多事项中,做鞋子和缝棉袄是最为艰巨的任务,母亲往往要花费几个月的休息时间才能完成。每年都要给家里每人做一双新布鞋,这可真忙坏了母亲。做鞋底的工序繁杂,首先要熬好面浆,然后把旧布一块一块地涂抹上面浆,整齐地铺在篾簸箕里,一层一层地粘连起来,放在太阳下晒干。晒干后,再根据每个人脚的大小剪出鞋样,在粘好晒干的布壳上,依照鞋样裁剪出多层布壳,将它们重叠在一起,厚度大约达到0.5厘米,然后固定好。做鞋底线也有讲究,要用专用的棉麻浸泡去皮,经过搓洗、晾干后,再用手工砣坠线制成。扎鞋底更是一项力气活,所谓“千层底万针线”,每一双鞋都凝聚着母亲的心血,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里,满满的都是母亲对家人的情和爱。

  除了衣物和鞋子,过年的吃食也是年货筹备的重要部分。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准备一些特色的食物,比如做豆腐。在腊月二十五左右,很多家庭就开始动手做豆腐了。泡好黄豆,用石磨慢慢磨成豆浆,再经过滤、煮浆、点卤等一系列工序,新鲜的豆腐就做成了。做好的豆腐一部分用来过年期间食用,另一部分则会切成小块,放在通风处晾干,制成豆腐乳或者豆腐干,留着日后慢慢吃。还要做米豆腐,工序多,先要烧桐壳灰,用缸装水浸泡桐灰,澄清后滤出黄色的碱水来备用。用一些碱水泡大米,大米泡胀后就用石磨磨成稠浆,在铁锅里熬煮,边熬边搅拌成稠粥,然后舀出来稍冷,用双手搓成圆柱形放入蒸笼里蒸,直到熟香味溢出来了为好。米豆腐可切成丁块翻炒,做哨子面是家乡特色;也可以切成片状炒出异香味,成酒桌上的佳肴。米豆腐还可存储在酸菜缸里放两三个月,来人来客备用。

  家家户户都会制作腊肉和香肠。虽然家里的猪肉可能不多,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精心腌制起来。把猪肉切成条,用盐、花椒等调料腌制几天后,再挂在通风的地方晾干,最后用柏树枝等熏烤,直至腊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香肠也是同样,灌好的香肠一串串地挂在屋梁上,成为了冬日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到了赶集的日子,集市上热闹非凡。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孩子们拉着父母的手,眼睛盯着集市上的各种小玩意儿,满心期待能得到一件心仪的礼物。大人们则在各个摊位前挑选着年货,有卖春联、年画的,有卖糖果、瓜子的,还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大家讨价还价,脸上洋溢着对新年的期待。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但在筹备年货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那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种对家人团聚的期盼。

  3.三十团圆的日子

  年三十,在记忆中总是闪耀着独特的光芒,那是家的温暖与亲情的凝聚,是岁月深处最珍贵的宝藏。每当腊月的寒风拂过脸颊,鞭炮声便在耳畔隐隐响起,唤醒了心底对年三十团圆的深深眷恋。

  清晨,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清脆的鞭炮声便迫不及待地宣告着这特殊一天的开始。大人小孩都早早地起了床,简单吃点东西后,便成群结队地向集市赶去。这一天,无论是否是传统的赶集日,集市都热闹非凡,家乡的人们称之为“娃娃场”。在过去,集市的时间有着独特的安排,五天一场,后来为了让人们有更多时间投入劳动,便改成了三天一场。周边的各个公社相互协商,巧妙地错开了赶集的日子,有的是逢一、四、七,有的是逢二、五、八,还有的是逢三、六、九。

  我们的家乡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地处两县交界之处,两个公社的驻地紧紧相连,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双胞胎兄弟。我们大队的土地甚至就在他们公社政府的眼皮底下,后来,他们的学校、医院也都建在了我们大队的土地上。因此,这里的集市格外繁华,用家乡的方言来说,那叫一个“闹热”。在“娃娃场”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摊位,交易的大多是孩子们喜爱的东西,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手工制品更是五花八门,精美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摇曳;色彩斑斓的剪纸在阳光下闪烁着艺术的光芒;自制的鞭炮整齐摆放,仿佛在等待着被点燃的那一刻,释放出热闹的声响。还有各种美味的小吃,水果糖散发着甜蜜的香气,麻花糖酥脆可口,咬上一口,“嘎吱”作响,锅盔作为地方特产,那独特的风味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到了中午,便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吃团圆饭。一家人围坐在桌旁,父母坐在最尊贵的上方,大哥大姐分坐两旁,小弟弟小妹妹则坐在下方。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或八小碟,若是碟子不够,便用小碗来代替。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餐桌上的食物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家的味道。干萝卜炖肉是必不可少的佳肴,满满地炖上两三碗,香气四溢。炒干苕片散发着淡淡的甜味,炕面搭子金黄酥脆,再从地里拔来一些冬白菜,简单清炒后,也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在我们这片贫穷的土地上,包饺子还是一种奢望,不过,这并不影响一家人团聚的喜悦。

  一碗白酒被端上了桌,一家人轮流喝上一口。大人们大口地喝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孩子们则只是轻轻地抿上一点,酒的辛辣在舌尖散开,却传递着无尽的快乐与幸福。此外,腌菜、腌蒜、腌辣椒等咸菜也纷纷上桌,为这顿团圆饭增添了别样的风味。一家人欢声笑语,吃得津津有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晕,仿佛被天边的红霞映照。

  下午,按照传统文化,大家都要洗个澡,洗去一年的污秽,换上崭新的衣裳,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的到来。对于人口较多的家庭,如果提前一天洗过澡了,年三十也要认真地洗洗脚。家乡有句俗语:“洗脚要过膝,来年有运气。好吃的能碰上嘴,好事情也能粘上喜。”孩子们则在一旁尽情玩耍,“踢毽子”时,毽子在空中上下翻飞,如同一只五彩的蝴蝶;“跳方格”时,他们在方格间轻盈地跳跃,仿佛在绘制一幅灵动的画卷;“跳绳子”时,绳子在空中飞速旋转,发出“呼呼”的声响;“邀地牛”时,地牛在地上欢快地旋转,转出了童年的欢乐;“打豆腐”的游戏更是充满了趣味,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尽管生活贫穷,但人们的智慧无穷无尽,娱乐活动丰富多彩,快乐也无处不在。

  到了晚上,守夜的习俗并不普遍。那时,没有电视可看,没有广播可听,人们若是没什么事,便早早地钻进被窝,因为初一还要早起,上午要去公社看戏呢。不过,院子里也总有一些老人喜欢聚在一起“摆龙门阵”。他们每人端着一盘小菜,围坐在一起,嘴里叼着旱烟,手中端着酒杯,一边抽着烟,喝着酒,一边谈古论今。从历史典故到民间传说,从邻里琐事到家长里短,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昏黄的油灯下,烟雾袅袅升腾,酒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由于那时没有钟表,大家便只能通过窗外微弱的月光来估计时间。他们一直聊到灯油耗尽,瞌睡虫爬上眼皮,才各自带着满足的笑容回家睡觉。

  年三十的那份团圆的温暖,那份亲情的珍贵,却始终如一地深植在心底。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年三十的团圆记忆,都将永远熠熠生辉,成为心中最柔软、最美好的角落,承载着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期许,以及对家与亲情永恒的眷恋。

  二·矿工的腊月

  1.繁忙的琐碎事

  八十年代初,我来到了新疆玛纳斯县的国营煤矿,开启了我的职业生涯。从初出茅庐的青年,到历经岁月沉淀的中年,我在这片土地上,伴随着矿井的升降,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每至腊月,归家的渴望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候,过年回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为了能给家乡的亲朋好友带去来自新疆的问候,我总是精心挑选各种特产。方糖,那洁白晶莹的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是新疆甜蜜生活的象征;葡萄干,颗颗饱满,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咬上一口,甜在嘴里,暖在心头;红山烟,作为新疆的特色香烟,其独特的口感和醇厚的香气,是馈赠男性长辈的佳品;石河子八一毛纺厂生产的毛毯,质地柔软,图案精美,既保暖又美观,是家中不可或缺的温馨点缀;羊毛绿色军大衣,厚实而保暖,穿在身上,满满的都是安全感;还有那五公斤装的天山特一面粉,粉质细腻,用它做出的面食,麦香四溢,让人回味无穷。这些特产,小的用于走亲访友时表达心意,大的则是帮人代购,承载着一份份信任与期待。

  在那些年里,煤矿的效益还算不错,工资总是能按时发放,到了年底也从不拖欠。这让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人,能够怀揣着满满的喜悦和收获,踏上回家的旅程。起初,回家的路充满了艰辛。我们常常三五成群,结伴前往乌鲁木齐火车站。买票的过程可谓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为了能买到一张回家的车票,我们常常半夜三更就起床,匆匆赶到售票窗口排队。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天两天,可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顺利买到票。实在买不到的时候,我们也只能无奈地从“黄牛”手上高价购买,只为了能早日回到家人身边。

  后来,煤矿领导体谅我们的难处,专门派人去火车站集中购买团体票,还安排了包车将我们直接送到火车站。这一贴心的举措,极大地解决了我们行路难、购票难的问题,让我们回家的路变得不再那么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零年以后,我选择携家眷定居在煤矿,从此免去了每年回老家的奔波之苦。但腊月的忙碌却并未减少,只是从准备返乡的行囊,变成了为过年采购年货。

  煤矿的生活条件相对艰苦,这里没有专门的蔬菜水果店、衣物店和家电用品店,只有寥寥几家小杂货店和粮油店。因此,采购年货就成了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而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下山进城。

  每天只有一趟班车往返于煤矿和城里,为了能赶上班车,我们常常天还没亮就起床,在寒风中焦急地等待。班车一路颠簸,到达城里的时候,往往已经是上午。我们顾不上休息,便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集市,开始了紧张的采购。买完东西,再乘坐下午的班车返回煤矿,到家的时候,已是四五点。这样的行程,一天下来,可谓是去也匆匆,回也匆匆。而一家人过年所需的各种物品,往往需要跑好几趟才能买齐,这其中的辛苦,大多落在了家中妻子的身上。她们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负责采购年货,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我们在城里租了房子。虽然这样一来,采购年货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但春节前的忙碌却丝毫没有减少。那时候,我们住的还是土房,每到春节前,打扫房内外就成了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土房的房内容易积攒灰尘,经过一年的时间,早已变得脏兮兮的。布顶要打扫,石灰墙打扫后还要找些报纸或画报粘贴。扫房顶的积雪,需要爬上梯子,总是小心翼翼地清扫每一个角落,确保房顶干净整洁。同时,房前屋后的积雪也需要及时清理。

  在我们租房的地方,大门通道沿至街道中间黄线的区域都属于我们的清扫范围。冬天的新疆,雪下得很大,而且常常被车碾压成坚硬的冻冰,清理起来十分困难。我们只能拿着铁锹和锤子,又是砸又是铲,将冰块一点点地敲碎,然后一锹一锹地铲起来,装进车里拉走。这样的清理工作,一冬往往要进行好几次,每次都累得腰酸背痛,但为了能有一个干净整洁的过年环境,我们都毫无怨言。

  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的生活条件也在逐渐改善。本世纪零七年,我们终于住上了楼房。住进楼房后,扫雪的事再也不用我们操心了,有专门的物业人员负责清扫小区的积雪;垃圾也有环卫公司天天清运,生活变得更加便捷和舒适。

  如今,采购年货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便捷。菜市场里,新鲜的蔬菜水果琳琅满目,各种肉类应有尽有;商场和超市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从衣物到家电,从食品到日用品,一应俱全。而且,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快递物流行业也蓬勃发展起来。现在,我们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用什么,只需在网上轻轻一点,就能直接送到家门口。

  回首过去,那些在腊月里忙碌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曾经为了买一张回家的车票而彻夜排队,曾经为了采购年货而在寒风中奔波,曾经为了清扫积雪而累得直不起腰……这些看似艰辛的经历,如今都已成为了我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它们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我在这片土地上的奋斗与拼搏,也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生活的巨大变化。

  虽然那些腊月的繁忙景象已经随着历史的车轮渐渐远去,成为了往事的碎片,但它们却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记忆中,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相信,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将永远熠熠生辉,激励着我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勇敢地迈向未来。

  2.节日生活的提高和丰富

  早些年,煤矿的腊月,是被煤尘和寒风包裹着的。过年的氛围从艰苦开始,一点点浓郁起来。女人们为过年忙碌着包饺子,孩子们积极参与。饺子的形状各异,孩子们包出的饺子常常是奇形怪状的,但大家都不在乎,欢声笑语回荡在狭小的屋子里。煮饺子的时候,锅里热气腾腾,那股子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孩子们馋得直咽口水。

  馄饨在那时也不常见,偶尔包上一次馄饨,就像是过节一样。薄薄的馄饨皮,裹着一点点肉末和葱花,煮在锅里,清汤寡水却透着别样的鲜美。一家人围坐,喝着热乎乎的馄饨汤,身上的寒意顿时消散。那时的面食虽简单,却饱含着温暖和力量。随着生活的改善,主食慢慢丰富起来,特一粉、特二粉。我们四川人喜欢吃大米,也能买上大米,隔三差五吃一顿米饭,感觉忒香。面食,拉面、汤面、擀面也习惯成为我们饮食常态。

  烟酒在过去的煤矿,是矿工们缓解疲劳和社交的重要物品。早些年,矿工们抽的大多是几毛钱一包的劣质香烟,味道辛辣刺鼻。酒也多是散白酒,度数高,口感烈。到了过年,条件好点的家庭会买上几包稍微好点的烟,像两三元的烟就算是不错的了。酒也会换成瓶装的,价格稍高些。过年时,男人们聚在一起,抽着烟,喝着酒,谈论着一年的收成和来年的期望。从最初的廉价烟酒,到后来逐渐能买上几十元的香烟,如哈大门、翡翠等,酒也从散酒换成了二锅头、老白干等,再到如今,茅台、五粮液、西凤酒等高档酒也偶尔出现在过年的餐桌上。烟酒档次的提升,也反映出了生活水平的提高。

  穿戴方面,曾经的煤矿工人和家属们,穿得极为朴素。平板布是最常见的面料,颜色大多是黑色、蓝色、灰色,款式也很单一。衣服随着时间的推移,化纤布开始流行,虽然质感不如现在的面料,但在当时,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再后来,毛料、皮料、丝绸等面料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服装设计也越来越新颖,从过去的单调款式,到如今紧跟时代潮流,浪漫潇洒和富贵高雅的风格都能在煤矿人的身上看到。过年时,大家都穿上崭新的衣服,走亲访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过去,煤矿过年还有一些不太好的风气。节日期间,请客送礼成风。矿工们为了工作上的便利,或者是希望得到领导的照顾,常常会在过年时请客吃饭、送礼拉关系。哥们朋友之间也会互相攀比,吃喝成风,不醉不归。这种陋习不仅让大家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还破坏了原本单纯的人际关系。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如今的煤矿,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过年的氛围依旧浓厚,但多了一份文明和廉洁。请客送礼的现象越来越少,大家更加注重亲情和友情的交流。

  现在的腊月,煤矿里充满了绿色和生机。绿色食品成为大家的首选,环保理念深入人心。过年时,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健康的肉类。人们不再追求大鱼大肉的堆砌,而是更加注重饮食的营养和健康。

  过年的习俗也在传承中创新。贴春联、挂灯笼这些传统习俗依旧保留着,但形式更加多样。现在的春联不再是简单的手写对联,还有各种精美的印刷春联,内容也更加丰富。灯笼的样式也层出不穷,五彩斑斓地装点着矿区。

  在娱乐方面,过去的煤矿过年,大家的娱乐活动很少,大多是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如今,矿区会组织各种文艺活动,唱歌比赛、舞蹈表演、戏曲演出等,让大家在过年时有了更多的乐趣。孩子们也不再只是在院子里玩耍,电子设备和各种玩具丰富了他们的生活。

  腊月的味道,在煤矿的岁月里不断演变。从曾经艰苦岁月中简单的年味,到如今丰富多彩、文明健康的过年方式,这其中的蜕变,是时代发展的见证,也是煤矿人生活越来越好的写照。每一个在煤矿度过的腊月,都承载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在未来的日子里,相信煤矿的腊月会继续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煤矿人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

  《原创首发》简介:作者,朱仙寿(网名年丰益寿),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文学协会会员,中国散文网学会会员,在《作家之路》《代表作选》《作家文学》《2024年度华语文学精品选》《2025年中国生态文学获奖文选》等书籍刊出小说和散文。在新疆人民广播电台、《VV音乐文章》《新疆文学》《现代作家文学》《现代作家文学·淮畔艺苑》《天津散文》《津沽散文》《南方文学》《文笔精华》等发表多篇各类文学作品。2024年获中国散文网第四届“三亚杯”当代华语文学大赛金奖,2025年中国散文网第二届“春光杯”当代生态文学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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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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