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衰老的“师生情”
永不衰老的“师生情”
方鸿儒
2018年元旦凌晨,城市尚笼罩在夜幕中。我便收到她发来的短信:“一条短信有如此多的牵挂,只因它承载了浓浓的祝福,愿老师2018年过得充实快乐,幸福安康!”
“北国路遥,心距不遥,岁月易老,缘分不老。轻轻地,我把新年第一缕阳光送给远方的你!祝你和你的家人,身体健健康康,生活和和美美!”5G移动瞬间传递着彼此的牵挂与祝福。
回忆留下点点余晖,离开北国虽已将近半世纪了,曾经的我也教过许多学生,但心中悠悠然牵记的还是她——一位眉清目秀,性格开朗,心情温和,品学兼优的北国农家少女。她叫刘辉荣。
1975年春季,我调到了她所在的连队学校——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鹤山农场五连,一个靠近鹤山车站的连队。那年,她上初二,我执教她们班的语文。
她是班长,在班上很有威信,学习成绩很优秀,最喜欢语文。小小年纪,便曾许下心愿:“以后我也要当一名语文老师!”
只是那年头的语文教材,除了少许的几篇鲁迅作品外,实在没多少有价值的文学篇目可供学习。于是我从上海带去的有数的几本文学名著,如《牛虻》、《简爱》等,便成了她课余阅读的最爱!
她写作颇有灵气,语言清新,发自内心。记忆中我曾布置过一篇小作文《根》。她在文中回忆起四岁童年时父母带着她们姐弟四人从齐齐哈尔支边北大荒,写得很感人。
半世纪后,在微信聊天时她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四岁随同父母从齐市搬到五连,现已是满头花白的老太婆,带着儿子又搬回我的出生地齐市。坐火车在路过五连时,我爬窗仔细观望,因那里有我童年的回忆,车站依然在,连队却变成庄稼的海洋。”
她很勤奋。每天她总是最早到校,打扫教室,整理课桌,然后便安静地独自在教室里看书做作业。
班上的张淑杰同学是她的同窗好友,小闺蜜,俩人出入形影不离。星期天我在学校办公室备课、看书,她俩会采摘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窗外送我。我便请她俩到办公室聊天,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日下午。
1976年夏,我与妻结婚后,连队分给我们一间“小草屋”,那是间老职工弃置的破茅屋。她闻讯后,便组织班上的同学给我们拉来一板车树枝,并在屋外围起篱笆,使小草屋有了点“家”的样子。课余时分,她还会和同学一起来小草屋坐坐,聊聊班上的趣事。小草屋里顿时荡漾着青春的欢声笑语。
1977年秋,我调到场直中学执教高一语文。那年秋天,她也去了场中念高一。一次周末,我俩撑着雨伞,沿着铁道,踩着路基的砂砾,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边走边聊。十多里地的路程,不知不觉便到家了。
1978年春季,我考入大庆师院。离开农场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系。但她的倩影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时不时地还会浮上心头:不知她现在过得好吗?
感谢互联网时代,七年前一次偶然的搜索,发现她的好友张淑杰在我的博客上留言,于是我们有了呼应。张淑杰便将刘辉荣的手机号发给我,于是一段失联了半世纪之久的“师生情缘”得以再续。
我们联系上后,我问过她:“还记得我们曾一起沿着铁道步行回连队吗?”她说:“当然记得,那天还下着小雨。有些记忆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灵犀相通,回忆相同。四十年后,我撰写了《永远的小草屋》一文。她在我的博客上留言:“那间小草屋,我依然记得,的确令人难忘。”
她还告诉我:她们这批受过高中教育的农家孩子,毕业后便迅速填补了知青大返城后留下的职业空缺——她,也成了一名“语文教师”!
去年春节前夕,我们还意外地收到一条发自遥远北国的短信:“方老师您好,知道您每天忙着写作打扰了,买了点东北土特产,不成敬意,昨天给您寄去了,请收下,祝你身体健康!”收到她的短信后,我与妻深受感动之余,也回寄了上海特产城隍庙奶油五香豆,大白兔奶糖。
人生风景无数,谁能回头再度。岁月易老,弹指算来,她已年过花甲,我亦年逾古稀。
有朝一日,我们设若重逢,我敢肯定:我们都能一眼就认出对方,因为那份永不衰老的浓浓的“师生情”,一直珍藏在彼此的心中,那是一种心灵的契约!






